第一百零二章 皇宫大宴

白季夏又思量半晌，还是起身走到桌案旁，提起笔：“替我送封家信给家里吧，哥哥若是不忙，这事还是尽早办了才好。”
听了这话晚钟手一抖，一滴热茶掉在手背上。她忍下刺痛依旧应了一声。待白季夏搁笔，晚钟接过信趁着夜色走了出去。
等离得远了，再看不见柔福宫的灯火之后，晚钟停下脚步，走到最近的石灯旁蹲下，从发间抽出一支尖端偏平的簪子，小心的起开信封，将信拿出来读了一遍，似在确定什么。
反复的检查几遍后，晚钟把簪子插回发间，站起身将信纸连同信封撕得粉碎，又向前走了几步，把碎片埋在了路边的花泥中。
做完这一切，她又在四周绕了几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柔福宫内。只是她没有察觉在她离开后，石灯附近墙角处的影子动了一下。
一场冷雨过后，花朝节如期而至。
满宫的妃嫔按位份立在迎春殿前，等待迎春殿内的木方言完成仪式。
没错，一直到最后，无论是有心的妃嫔还是无心的嫔妃没有一个被准许进入迎春殿代替东宫夫人参与仪式。
不得不说，这多少给还在称病的王芷溯保留了一点面子，同时也缓和了后宫紧绷的氛围。
冗长的仪式后，天色暗了下来。为了不耽误皇宫大宴的时间，众人只来得及回宫换一身衣服就又赶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按座次坐好了。大宴上的座次通常表示了皇上对这些官员这一年的评价。离御座越近则越被看重。各家长辈也会通过座次的排布和家族亲疏来为家中小辈定下婚事。
不过今年的皇宫大宴倒显得冷清许多。盖因被王家牵连者众，王家自己也体量巨大，这才令人有了这种感受。
也许是为了冲淡王家的事带来的影响，又或许是凑巧赶上，皇宫大宴开始后，封寂带领的平叛大军节节胜利的消息被再次提出，众人举杯，皆呼万岁。
实际上这条军报已经是两日前的了，暗影给木瑾瑶的消息则更为确切，封寂在封兴耀的手上没得到什么便宜，有几场胜利甚至是封兴耀手下的将领为了诱敌深入而佯败的。
幸而陈曦和周敦拦着封寂，封寂尚且能听进劝，这才没酿成大败的局面。
也有好消息。
暗影在瑶芳和雨秀的安排已经基本成型，只待封寂打到差不多的时候便可以发动。木瑾瑶本就没对这几个初上战场的人有过多的期待，暗影的安排才是她倚赖的胜利之源。
想到这，木瑾瑶轻轻弯起唇角，抬手饮下了杯中的果酿。
“姐，二哥今日竟然没出现吗？”木璟欣的座位离木瑾瑶比较近，她环顾一圈凑近木瑾瑶问道。
“二嫂不是来了？”
“是诶，他们夫妻像克着彼此似的，好像从没一同出现过。”
“慎言。”木瑾瑶轻拍了木璟欣一下：“别管他们的事。”
她已经让人去调查了是谁引导二皇子妃燕宛莎对木延德投毒，只是暂时还没出结果。事关严禹的真正身份，参与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倒是确定了。十年前派人影响苏念生产的事中的确有那个人的影子。
透过隔断的屏风，木瑾瑶用目光抓到了她的目标——木延安。
东宫夫人的养子，原本高贵的身份现在被王家带累，没人敢凑近他。木延安只能神情阴郁的默默灌自己酒。
皇子中如今最热门的当然是被赐名延晔的未生，但未生早已在说过敬词后被木瑾瑶安排的宫人引到了苏念身边。
未生如今借着年纪小还能再躲两年，木瑾瑶不想太早让他进入到时刻会被捧杀的环境中。
不过倒是有人很享受这种待遇。
五皇子近来异军突起，在寒门子弟中名声极好。围着皇子的大部分人都是在木延乐的身边，看起来甚至比一直得皇上青眼的三皇子更热门一些。
对发妻深情，对学问认真，礼贤下士，还时常照拂银钱紧张的穷苦学生，甚至某些官阶较低的官员都受过五皇子的照顾。
这些传言帮助木延乐招揽了许多人心，五皇子就这样突然加入了皇子之间的争夺，隐隐有领军之势。
到了大宴后半段木方言便提早离席了，他这两年开始觉得身体不济，时常有劳累之感。叫太医来看也只说让他多休息，开的多是药膳之类的东西，并不能让他满意。
看到木方言离席，几个离得近的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低下了头。
花朝节的皇宫大宴是需要皇上和两宫夫人一同坐到大宴结束的，可今年东宫夫人抱病，皇上又提前离席，宴上少了近一半的官员，显得异常萧索。众人心中都升起了莫名的危机感，似乎有什么事悄悄改变了。
皇宫大宴后，郦城很多官员家适龄的少年少女纷纷被长辈定了亲。一片喜气中，新任大司空也走马上任，是已经在少府位置上熬了十余年的花少府，同时也是宫中丽妃娘娘的父亲。
可大司空一职虽位列三公，却远没有少府经手的银钱多，花家豪奢惯了，这下子也不知对他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了花少府进大司空的喜事，陈家大公子陈定官升一级的消息便少有人提了。不过陈奉常一家本就不在意几句奉承，这种时候平稳一点反倒更符合陈家父子的心意。
转眼上巳节将近，天气一点点暖了起来，大部分人身上的棉衣都换成了夹衣。宫女们的服饰也都换成了鲜艳的颜色。
自从王芷溯称病后，整个宫中的账目便都搬到了西宫这边，苏念趁此机会将一些事分给了木瑾瑶和木璟欣管理，她们既是公主，可依旧要懂得执掌中馈，这样出嫁后才不会被驸马和下人蒙骗过去。
木瑾瑶上辈子便做过这些，因此上手并不难，还趁着这个机会让玉衡带着云线和风墨见了许多六尚之中的人，其中就包括当年木延安身边大宫女四月的娘，如今司计司的典计。
一瓶闻久了会精神失常的药粉，一件赏春宴上穿的正红色满绣吉服，一个身怀仇恨的母亲。
当这些条件都具备时，木瑾瑶只需确保王芷溯一定会参加上巳节时的赏春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