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学

“龙类在现代真的还存在吗？”
在昂热掷地有声的介绍完混血种家族和卡塞尔学院的关系后，顾离怔怔地问了一声。
“当然存在。”昂热毫不犹豫的说道。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顾离产生了一种面前的老人就是一名曾直面过龙类的屠龙者的错觉。她看着昂热眼瞳中燃烧着的情绪又一阵恍惚，又在陡然间明白了那道情绪的名字叫作愤怒。——或许这不是错觉，她心想。
这个已经130多岁早该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体里之所以还犟着这股凶劲，完全是靠着这股情绪在动。
“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网络上听到过这类消息？如果说连死侍都有这般能力，我想真正的龙类绝非是说杀就杀的吧，您刚才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宰猪杀羊……”顾离扭过头看着窗外，远方的湖面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显得有些梦幻，“毕竟拥有言灵这种超能力，它们便不是恐龙这种现代战争的活靶子，体型再大也没有任何用处。”
“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昂热看向顾离的目光充满严肃，随即开口解释，“在卡塞尔学院里有一门课程叫作《龙类家族谱系》，学习过后你就会发现里面详细介绍了龙类分为三四代种、次代种、初代种，初代种也被称作龙王，再往上便是创造四大龙王的龙皇。普通的三四代种迄今为止我们杀了不计其数也没有导致太多的人员伤亡。可是与次代种之间的每一次作战，我们都会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三四代种与次代种的差距既是如此，次代种与龙王的差距更是相隔天堑，但我们依旧义无反顾。学院的信息罗网遍布全球，只要哪里传来异动我们便会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从而每次都能赶在龙类彻底复苏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中，这才没有将龙类的讯息传入人类社会。”
“可你知道吗？在那些古老的炼金术书籍中，每个能灭世的龙王的苏醒之日都被预言过。它们这一次的苏醒日……都在2012年之前，算算我们还能剩下多少时间？”昂热的表情凝重，“言灵周期表序列112号：莱茵。19世纪在通古斯被人使用过，当时有一个屠龙者组成的小队进入通古斯，但是没有人离开，因为在那里发生了一次类似核弹爆炸的冲击波效果，刹那间数百顷的林地倒伏，发出的光亮远至莱茵河都能看到。所以这个言灵被称为‘莱茵’。根据推测，‘莱茵’仅仅维持了0.003秒，释放者便在短瞬间就被彻底耗尽，然后被自己释放的言灵之力摧毁。这次事件被人类称为“通古斯大爆炸”，在卡塞尔学院被称为“莱茵燃烧”。而龙王的伟力远不止如此，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决不能后退，因为在我们的背后，有可能是你要为之拼命的理由。”
“因此，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其实都是屠龙预备役，早晚有一天是要奔赴前线的……甚至是龙王的战场，在那种级别的战斗，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充当炮灰，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穿过尸骨堆成的荆棘林将炼金的武器捅进龙王的心脏。”话语完毕，昂热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与顾离面面相觑。
两人直直地对视着，谁也不肯避让，直至墙壁上时钟的秒针从4转回到12。
昂热见顾离并没有要闪躲他眼神的意思，他才从一直带在身边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叠纸质文件和一部新发售不久的iPhone3，他将iPhone3开机并打开备忘录，拨打联系人名叫‘诺玛’的号码再打开免提。
做完这一切，昂热才终于开口，他直言不讳地问道，“顾离，现在的你有这份觉悟吗？你选择来到这里与我见面，得到的是让你了解这个真实的世界的权力。而现在你将再度面临选择，所以你还能后悔一次，可这也将是最后一次了，选了便无法再回头。虽然对待敌人我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但同样我也是一名教育家，在大是大非之前要将选择权给予学生本人，让他们为自己的决定而负责。”
昂热凝视着顾离那张精致得似妖的脸。一百多年前他还在剑桥读大学的时候，他常常在叹息桥边捧一本诗集伪装看书，实际上却是在偷看过路女生的小腿。可此刻他的心里早已惊不起半点波澜，看她就像看待亲人一般麻木，不会对她产生除亲情外的半点念头。他的心早就死在了一百年前，现在的他靠着欲望而活。
忽的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绕到顾离的座椅之后，路过时还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伫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插着兜。
昂热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你做下决定之后，可能就要跟你以前的人生永远说再见了。每个人都会告别过去的某一段经历，只是这个转折点不同罢了。我现在代表卡塞尔学院一方正式向你发出入学邀请，请问顾离，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份邀请？”
顾离以前听过一篇童话故事，故事中说一个小女孩从出生开始便一直生活在森林里，她的父母偶尔会给她带一些森林外面的东西回来。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了很久，直到某一天，小女孩在森林的外围看见了一栋房子，她以前一直住在森林的树洞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于是她绕着房子看了很久，终于按耐不住好奇走到了一个窗子前，窗子很小不足以让她爬进去，但她可以透过玻璃往里看，随后她看见里面是她生活在森林中从未见过的东西。她又敲了敲门，门里面没有动静，大门本身却给出了回应，它说自己是潘多拉宝盒，一旦打开就会给她带来危险，一定要慎重考虑，走进屋关上门便无法从内向外打开了，以后如果想和森林里的小鹿见面，也只能透过窗子和它问候了。
现在，这扇门正式向她开启了，而她正是那个小女孩。
沉浸在遐想里，顾离在不知不觉中也站了起来，回过神后她看着昂热的背影，心中突然有感却不知如何言发。半饷过后，她才迟迟地憋出一句话，“校长，您看过王小波写的《黄金时代》吗？”
但顾离没等昂热回应便继续说道，“里面有一句话说，那些将要去的地方，都是素未谋面的故乡。我觉得卡塞尔学院也许更加适合我这类人。”
“所以我接受您的邀请。”顾离的眼神坚定。
“声纹验证通过，获得本人亲自授权，流程开始。顾离，编号A.I.042436，接入卡塞尔学院。我是诺玛，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卡塞尔学院，欢迎您的加入。”桌上的手机里响起诺玛机械的声音，昂热的脸上也露出和睦的微笑。
“很好，孩子。”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根雪茄并点燃叼在嘴中，“如果不是还要去看一眼一个和你同样优异的孩子，我应该会和你一同前往学校。但之后我可能又要飞到希腊去见我的几位老朋友，所以只能让你在护照和签证到手后自己一个人飞往芝加哥了。”
“我自己就可以。”顾离摇摇头，表示并无大碍。
昂热颔首，“如果你入学之后表现优异，我还会特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但是那36000美金……”顾离诧异。
“那36000美金是从校董基金会里拿出来的，虽然也是于我名下，但和校长奖学金又有些区别。反正那些老家伙也不缺这点钱，他们不会计较的。”昂热看出了顾离的窘迫笑了笑，“而校长奖学金则是我以个人名义赋予你，这在卡塞尔学院可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奖励。”
“谢谢校长。”
“如果你非要感谢我，那就在入学之后去一趟学校里的教堂吧。”昂热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圈烟雾，“里面有个老家伙很想见你一面，可他又不肯亲自过来，所以只能拜托你主动去找他了。他就是个深居的老蜗牛，你去见他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必惊讶。”
“那位是……”顾离有些迟疑。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本世纪最强的炼金术师，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昂热淡淡地说，“他对你的水银术非常感兴趣。”
他见顾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又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再将雪茄烟头随手掐灭后幽幽开口，“你想说什么不用跟我说，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顾离，你是我选择的人，就代表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