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是我的女人

“你们在干什么！”
少荼的车帘“啪”地一声被掀开，外面是气势汹汹的平昌公主，瞪大着眼睛，仿佛要把车里的两人给吃了一般。
“嘘。”少荼的手还抚在姜毓彤的膝盖上，看也没看公主一眼，只轻声道，“长齐落水已经收了惊，你可别再把她给吓着了。”
“我。。。我。”平昌公主见少荼如此袒护姜毓彤，气得说不出话来，又“啪”地一声把帘子狠狠放下，在外面嚷道，“天启上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过了半晌，少荼才慢慢悠悠走出了马车，此时的平昌公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天启上师，你，你和那李长齐。。。”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端之事的关系。你也看见了，她是个女人，而且，是我的女人。”
姜毓彤在里面听着外面两人说话，心里已经默默把少荼骂了一万遍。
“哪怕没有李长齐，我也永远都不会做你的驸马的。公主你身份高贵，一定能找到与你门当户对的人的。”少荼拼了命地在平昌公主的伤口上撒着盐，“公主你快回去吧，让人看到你在我这里抹眼泪就不好了。”
说完，少荼立马就走进了马车。
“少荼上神，你利用我。”姜毓彤看着匆匆进来的少荼，打着他的趣。
“姜大小姐，与我行不轨之事的，是国子监的监生李长齐，你可别急着对号入座。”
如果不是为了弟弟姜毓泽，她本也不必在乎自己的名誉。在她看来，自己的命运已经因为后焰的神识而脱离了世俗的轨道，再也回不去了。嫁人、生子，都是她从未幻想过，也再也不会去幻想的事情。可弟弟姜毓彤就要参加春闱科考了，起码在那之前，她要以姜家大小姐的身份为父亲的死寻个真相，所以少荼招呼也不打就利用自己来赶走平昌公主，她心里是有些介意的。
“你下次做这种事情，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我知道你是神，你看不上我们凡人，但你既已选择干预凡人的俗事，就要守凡人的规矩。而且。。。”姜毓彤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你对公主撒慌，说你与我。。。起码要问过我吧？”
少荼似乎有些吃惊姜毓彤的反应，反问道：“你嫌弃我？”
“倒也不是。。。”
“我一个上神，骗人说跟你有那种关系，你倒不愿意了？”
少荼一句话激怒了姜毓彤：“上神有什么了不起？上神就可以随意践踏凡人的意志了？难怪你活了这么久，还是孤寡一人。。。”
姜毓彤说完，马上就知道自己的话重了。少荼闻言却没有生气，只是沉默。
车里的气氛尴尬又沉重。
姜毓彤见少荼不说话，只好出去跟车夫坐在一起，把车往西牌楼赶。
“我看你就是怕那个什么小王爷误会。。。”车里传来少荼气鼓鼓的嘀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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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又降临在了西牌楼的大街小巷。
祭酒院子的前厅中，坐着满脸怒气的平昌公主，她的旁边，躬身站着两人，是祭酒张阶和许博士。
“公主息怒。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只要那李长齐在国子监一天，我们就有的是机会揭穿她的身份。”祭酒张阶紧张得满头大汗，使出浑身的解数安慰眼前这位公主。
许博士见祭酒怕是要招架不住，也出言相助：“是啊公主。这次不知为何，那李长齐的衣服竟然干得如此之快，依臣看，她怕是早有准备。待臣与祭酒再徐徐谋之，一定趁其不备，一举成事。”
“徐徐谋之，徐徐谋之，再徐徐谋之，那祸害就要进上师的门了！”公主再一次被点燃，伸手就拿起桌上的茶碗，摔了个粉碎。
“公主殿下息怒！”祭酒和许博士被吓得“啪”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毕竟还是祭酒见过大世面，换了个思路劝说公主：“公主殿下，那李长齐与世子此番来国子监，定是有所图。只要他们有所图，就一定会有动作，到时候我们趁机抓他们一个现形，再告她李长齐欺君之罪，想必不多时，她就再没有留在上师身边的机会。”
听了祭酒的话，平昌公主的情绪才稍有缓和。其实真正气她的，不是这个不明身份的李长齐，而是天启上师对她的态度。上师宁可得罪自己，也要护着那个女人，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心里有嫉恨，但更多的是不甘。她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失手过，可这天启上师竟然如此大大方方的拒绝自己，这让她丢尽了面子。
———
而此时，这位她心心念念的天启上师，正在厨房里，给姜毓彤生着火。
“不许用你的法力，要用凡人的方法。”姜毓彤把生火的蒲扇递给少荼。回来之后，少荼处处让着姜毓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得出过分了。姜毓彤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上神认错的机会。
“你们凡人事真多。”
“事多也是你造的。”
。。。。。。
少荼这么一想，说得也对。
“对了，你和那个小王爷，真没有什么关系？”少荼百无聊赖地煽火，想起白天元晟对姜毓彤紧张地神情，不免好奇。
“能有什么关系？”姜毓彤一边往锅里舀水，一边淡淡地回答，“他是秦王世子，以后要承秦王家业。我一个额头长了胎记的已故侍郎之女，怎么配得上他？”
“那要是你配得上他呢？如果你是个什么郡主、公主的，你就会答应嫁给他吗？”
姜毓彤思忖片刻，回答道：“没有如果。我就是我，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今生今世，我和他都没有可能。”
少荼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着急：“我问的是，你喜欢他吗？”
“他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但我对他，除了朋友间的惺惺相惜，没有别的情感。”姜毓彤想了想，又说道，“而且，我其实也不太知道，什么是喜欢。你对后焰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少荼被问住了。
他对后焰，是从混沌而来的相互陪伴，是自万物之初开始就设定好的存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自己主动的喜欢，还是被动选择的事实。
“我也不知道，自我有意识开始，我就是后焰的恋人。我们一起造物，一起探索法术，一起建立神界的秩序，可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喜欢。我有时甚至不知道，后焰到底是我的爱人，还是我自己的一部分。”
蔓延着人间气息的灶火在姜毓彤和少荼这位神之间跳动，摇曳着两个迷茫和无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