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夜夜的黑

次日，林天良再来看李萧时，李萧正在看书。
林天良把一个废纸包起来的东西递给李萧，道：“给，你要的东西。话说，我能问问你拿这东西来干嘛吗？”
“其实现在说也无所谓，”李萧一指挡在书页里，将之合拢，“不过我还是想多保密一段时间。”
林天良耸了耸肩，转换话题，道：“赵平看上去没有你想的那么蠢。昨天一天，他都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赵平也能看出，在医务室里动手，风险太大了。”
“不，”
李萧轻微地摇了摇头，“赵平的脑子不会这么思考问题的。他眼中看到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他不是因为觉得风险太大不肯冒险，而是觉得这么做的收益不足以让他冒险。”
林天良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起来这两者之间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有一点点区别，”李萧说，“如果让赵平主动选择，他一定会倾向于把风险降到最低。这对我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我们必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像上次那种事情，我都不确定自己能挺过第二次。”
林天良看了眼李萧，语调认真了几分，问：“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会长你暗地里向棱堡内的人传递一个消息，”李萧抿了抿嘴，“三天之后，我就会晋升3阶了。”
听了这句话，林天良不觉一愣。他讶异又困惑地望着李萧，问：“你不是认真地吧。为什么我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你晋升2阶还没有两个月吧，这就又要突破了？”
李萧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是认真的。”
晋升的事儿是真的。
只可惜，晋升3阶带来的东西无法让李萧满足。的确，由于精神系异能者他能够操纵旁人的思想。哪怕是受限于‘幻术无法对等阶更高的对象生效’这条规则，精神系同阶仍是无敌的存在。
但李萧就算完成晋升，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向赵平动手。
他必须考虑李龙浩的存在。
为什么小说和剧里，总会给人反派比正派更强的错觉。因为反派做事儿总是不加考虑，无所畏惧，好像不怕死一样。但正派必须考虑让自己活下去的问题，他们得遵守一些无形的规则。
李萧直接对赵平下手，会逼得赵平和李龙浩狗急跳墙，也会让林天良和林天良身后的人为难。这不是李萧想要的。李萧必须让林天良他们觉得舒服，林天良他们才会给李萧的行为行方便，帮助李萧对抗李龙浩。
所以，李萧必须逼着赵平先动手，然后再对此加以利用，达成让大家都能满意的局面。
林天良自信品味了一番李萧的话，咂咂嘴道：“四个月不到的3阶啊，这应该刷新了棱堡成立以来的记录。棱堡里大部分人，都需要一到两年才能完成3阶的晋升吧。就连我，也花了足足七个月才成功突破……啧，难怪那位大人这么看重你。有时候还真是人比人……”
林天良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嘴，连忙停下话题，转而道：“我会把这个消息散播开的。只是不知道赵平会不会相信，毕竟，这种事情让人可太难相信了。尤其是它是真的的时候。”
李萧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如果会长你置身于赵平的情形，你就会知道，他不得不相信了。赵平想杀我的心非常坚定。我晋升3阶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
李萧说着，同时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林天良嘴里的‘那位大人看重他’是什么意思。看上去就是字面意思那么明显，似乎又隐隐带着别的讯息。
“也对，毕竟如果你晋升3阶的话，赵平可就危险了。”林天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替你传递消息去了。”
“麻烦你了，会长。”李萧诚恳地感谢。
林天良离开后，李萧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本书是《棱堡的结构及其意义》，算是一本非常专业的建筑类书籍。其中绘制了大量的平面图，小结构图，让李萧这个门外汉看得一脸懵逼。但李萧又不是要通过这本书成为建筑师。他只是想从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只要静下心来，很快就有所发现。
书里介绍，棱堡的出现，最初是为了应对火药时代奥斯曼的大炮。棱形的城堡结构，比过去方形的城墙更能承受炮弹的轰击。旁边配了一个棱堡的图，还进行了从外墙到内房间的详细分析，连厕所的位置和作用都有标注。
就这么认认真真研究了一下午，等李萧合上书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萧把书放到一旁，打开系统看了一眼，经验无限接近晋升了。看上去不同书籍之间提供的经验值的确是不同的。系统明显更喜欢这种专业性强的书，这让李萧觉得自己强忍着乏味和脑袋里的浆糊总算没有白费。
闭上眼，李萧开始默默等待。当林天良把他要将要晋升的消息传递出去后，赵平会逐渐变得焦虑不安。李萧有理由相信，就在这几天，赵平一定会动手的。而李萧，只需要等待就好。
…………
再一次夜深了。
棱堡沉浸在夜色的静谧之中。
一个个探照灯打开，照亮棱堡内部和外面数十米的距离。手持冲锋枪的看守在城墙上来回巡逻，拱卫着城堡。最后一个在外放风的囚徒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城堡内显得格外安静。
在棱堡的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快速接近医务室。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就像一道影子一般，模糊，捉摸不定。
来到门边。
影子轻巧地打开门，一溜儿窜进屋内，随后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影子屏息以待，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他舔了舔嘴唇，开始朝内走去。入夜之后，负责保护李萧安全的青会会员也撤离了，影子没办法一眼分辨出李萧所在的病房。他只能一间间看过去，最后停在119号房外。
影子缓缓地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随后掏出随身的手枪。在棱堡内，平日的射击训练有一半都是实弹。但由于4阶以下的异能者几乎都无法正面对抗枪械，枪支的破坏力太大，棱堡对枪械的管理非常严格，想要弄到这样一支枪是很不容易的。
这也意味着，手持枪支的影子在近距离战斗中拥有绝对的优势。
影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打开身前的房门，大步跨入。
抬枪。
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一连四枪打在病床上，棉絮翻飞。连续开了四枪，影子才垂下枪口，定神朝床上看去。没有他预想的疼痛翻滚，也没有他预想的痛苦哀嚎。影子心里一紧，暗叫不好。
对青会可能的陷阱，山帮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他们才选择派影子来，即使是任务失败，影子至少能够逃脱。
几乎在下一刻，影子心念一动，便已进入隐匿状态，快速地沿着来路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