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复刻

出了病房。
影子沿着走廊一路狂奔。赵平选择派影子来，很大原因是影子在黑暗中可以化作一道没有实质的虚影。隐隐约约，其他人能看到影子的轮廓，但不会多加注意。他们无法触碰，无法攻击到影子。影子没有像李萧的阴影行者那样，攻击或者被人攻击都会失去隐匿效果的忧虑。
即使影子遇到麻烦，大概率也能全身而退。
但这一次，影子没能跑出十几步，他突然感觉身形一滞。一种难言的凝滞感让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影子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腿乃至脑袋都没办法动弹了。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死死束缚在其中，只剩眼珠子还能滴溜溜地转着。
影子明白自己一旦被人抓住，对他自己以及赵平来说意味着什么。可现在的影子什么也做不了。
下一刻。
影子只觉身子一软，便陡然扑向地面。
后方。
一个身影快速接近，接住影子，迅捷地将之拖进一边的病房。
病房内，李萧和林天良两人都早已等在这里。林天良看着地上的影子，笑了笑，道：“没想到赵平真的敢派人来。他是觉得我没有脑子，想不到他会在夜里突袭。还是他自己没有脑子，看不出这里会有埋伏啊？”
“或许，就是因为他有脑子？”李萧轻轻笑了笑，接口道。
只是不太多罢了。李萧在心中默默想着。如果赵平没有脑子，他就根本不会在意李萧有意透露出的任何信息。
李萧没想到，林天良的异能，竟是非常稀有的力场。就林天良方才那一手用力场束缚无形的影子，便足以令人惊叹。否则突然遇到隐身状态下的对手，李萧恐怕要慌了手脚。
李萧起身，配合另一个青会会员把影子放到病床上。随后从身上掏出林天良白天带给他的纸包。
纸包打开，里面躺着一把小锯子。
李萧和青会会员，一人按住影子一边。李萧伸手探了一下影子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动静。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林天良直接用压力震碎了影子的心脉。李萧不用担心尸体会大吼大叫，他冷静地按住影子的手臂，锯断了影子的手。
随手把断手丢在病床上。
李萧脱下沾满鲜血的手套，连带着锯子一同丢进一旁的黑色口袋。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想了想，又掏出一张扑克牌，丢在影子的胸口。做完这一切，李萧才扭头看向林天良，问：
“这么做会不会太过火，给会长你造成麻烦？”
林天良一直冷眼看着李萧的一举一动。他已经看出，李萧是在复刻老胡当初的情景。林天良咧嘴笑了笑，道：“这和你身上受的伤相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怎么，只允许他山帮欺负我青会的人？你放心好了，这点小事儿，我还兜得住。说实在的……”
林天良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赵平发现这一幕时的表情了。”
…………
审讯室内。
微弱晕黄的灯光照亮铁桌旁的两人。李龙浩正襟危坐，看着对面悠闲地翻着手中书页的李文儒，道：“先生，我们真的就这么由着他们胡作非为，不做点什么？”
刷刷，书页轻轻翻动。
“阿龙啊，”
李文儒视线仍停留在书上，“你是不是快忘了，我们最初建造这个棱堡的目的？”
李文儒答非所问的话让李龙浩怔了一下。他皱着眉头，道：“我们建立这个棱堡，是为了向组织输送新鲜血液。因为当初您说，只有源源不断地新鲜血液的供应，才能撑起我们所追求的一切，信念和未来。”
李文儒极浅的笑了笑，道：“没忘就好。权力的持有者长期不变更，必将导致当事人才能和力量的衰退。棱堡建立的时间太久，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你不觉得，是时候给他注入一点生机了吗？”
李龙浩也许很粗暴，很莽撞，但他绝不是个傻瓜。只听李文儒这么一说，李龙浩便明白过来。李文儒这是对棱堡这些年送出去的人质量感到不满。李龙浩很清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
最初的棱堡野蛮生长，就像一个斗兽场，只有最强悍的人，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但随着时间推移，青会和山帮的出现，让大批无能之人，在青会和山帮的庇护下，也能够活下去。缺乏了斗志和血性，让这些年的正式会员质量每况愈下。但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它对李龙浩来说没有影响，因此李龙浩一直没太过多关注这个问题。
但身为青山会副会长的李文儒，会从另外的角度考虑这些问题。李文儒所想所要的，和李龙浩有很大不同。
那么，李文儒指的‘一点生机’，就是那个叫李萧的小子吗？
李龙浩隐约猜到李文儒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那先生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李文儒放下书，抬头看了眼窗外。灯光明亮刺眼，黑暗也越发黑暗。李文儒没有多解释什么，掏出一张纸，递给李龙浩，道：“阿龙，这是这次正式会员的名单。过几天，你就按照这个召集他们就是了。”
李龙浩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坐下。李龙浩匆匆扫过，不觉皱起眉头，道：“这里面没有赵平？”
“嗯。”
李文儒轻轻应了一声。
“那先生打算怎么处置赵平？”
“你是问，我吗？”
李文儒这夜第一次看向李龙浩。李龙浩连忙低头，避开李文儒的视线。李文儒始终温和的笑着，平静地说道：“那种虫豸，我还没兴趣对他做什么。不过你问起来，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答案。
你知道老胡的手是怎么断掉的吗？”
一如既往的，用问题回答问题。李龙浩心念急转，迟疑道：“老胡的手缺口非常奇怪，看上去就像他自己把自己的手砍掉的一样。但我知道并非如此。因此一开始，我怀疑是李萧用幻术迷惑了老胡，让老胡砍了自己的手。但我查探过了，李萧还没有晋升3阶。李萧的晋升速度虽快，但也没快到这种程度。”
“哦。”
李文儒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书，“老胡的结局，就会是赵平的结局。如果我告诉你，这就是答案，你会满意吗？”
李龙浩心里一紧，不觉低下头去。他明白李文儒的意思了，也明白了自己对待赵平该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对李龙浩的反应恍若未觉，李文儒将书本翻向下一页。
只见书本上写着：幻术大师曾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