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鲛人生于大海，长于礁石，以天籁歌喉和长寿扬名。
“这个我听过。”一个锦衣卫兴奋地接话，“听说若是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身子熬出油来制灯，灯火千年不灭，闻者或长寿或早衰。”
“我也听祖上说过。这宝贝现世时，可是引起过不少人哄抢的。听说咱们天朝的开国皇帝也曾拥有过一盏鲛人灯哩。”另一个锦衣卫低声开口。
“可他还是期颐驾崩。”先前说话的那人摇摇头，“依我看，不顶用。”
“白芨老弟，你怎么看？”有人问。
顾松年放下手中的古书，十分随和地开口：“他那是假的鲛人灯。真正的鲛人灯确实可以绵延益寿，不过因人而异。”
不善之辈得到鲛人灯，只会中毒早衰；
真善之辈得到鲛人灯，方可绵延益寿。
不过……
贩卖鲛人灯的人，可都不是良善之辈。
他们通常会要买主付出一定代价，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代价还不小。
总之，拿到鲛人灯的，除了有强大心态的，基本没一个能不受它的蛊惑去追求长生。
听到顾松年的话，锦衣卫们不免失笑。
“一盏灯还能分善恶吗。”
“世间万物皆有灵。”顾松年笑着摇头。
像是突然间感觉到什么似的，顾松年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就是古今文明的长安古城。
“我先去一步，这顿我做东请客了。”顾松年留下一锭银子，起身匆匆离开。
“白芨老弟干啥去了？”
“看这样子，肯定看上哪家大妹子了呗。”
锦衣卫们哄堂大笑起来。
长安某处拐角，一无人问津的弄堂。
天上飘着早春小雨。
张田氏搓着手，顶着小雨立在弄堂的一处药铺前。
药铺小厮递过来一包薄薄的药，面色不耐地开口：“拿了药赶紧滚。”
“这位小哥，我只有这一两银子了。您行行好，多给些药材吧。我家栓子咳疾严重，都已经丢了官路了，咱不能让他把命也给丢了呀。”
张田氏掂了掂分量，顿时两手扒在和自己一样高的柜台上苦苦哀求。
“大婶，多少钱多少药，咱这当儿的就是这规矩。”小厮越发不耐烦起来，“您赶紧走，再不走可别怪我打人啊。”
张田氏踌躇一阵，趔趄着走开。
拐到无人问津的一处角落，她不小心跌了一跤，那手中的药包就这么摔到了泥潭中。
张田氏面色一白，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药包。
药包浸了水，已经有些透进去了。
颤巍巍捧着药包，张田氏再也控制不住地低头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一双破了洞的布鞋停在张田氏面前。
张田氏停止哭泣，抽抽噎噎地顺着这双鞋往上看去。
来人一副乞丐模样，脸上脓疮遍布，瞧上去十分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