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年前，西凉老皇帝不知以什么缘由率军亲征，入侵南周，不过三日便打下了西北大漠，一路朝燕云十六州而去。
乾徵帝被那五十万西凉铁骑吓得魂飞魄散，带着满朝文武连夜逃往金陵，继续自己商女后庭花的奢华，浑然不管已经岌岌可危的南周。
南周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之际，一个年仅二八的少年英勇地站了出来。
他便是那新婚状元顾城。
顾城出自金陵顾氏一族，身怀家财万贯——
为了抵抗西凉，顾城散尽家财招收子弟兵，组建成顾家军，从燕云十六州发兵一路西去，联合姗姗而来的谢家军将西凉军打回黄巢。
南周得以保住。
可不知为何，那位镇北侯竟在后来一场战役中因孤立无援而丧命，甚至还被褫夺了封号，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皇族不耻。
想起顾城，曾广便不免心生惋惜。
若他还在，北秦焉敢虎视眈眈这中原之土。
“顾大将军精忠报国，却被奸人所害，当真可惜。”旁边的书生叹出一口气。
“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行一步。”顾衡朝二人作揖，收了摊子缓缓远去。
“适之，我们也走吧。”曾广拍了拍书生的肩膀。
“子良兄，今儿得了名人大作，不请我吃一壶好茶？”王易安，也便是那书生挑眉。
“我就勤工挣了一两银子，只能请你吃一品楼的粗茶。”
“诶，罢了罢了，我请你去喝大红袍，今儿那先生要说北秦的皇宫秘辛。”
“那都是道听途说的，不可信。”
“全当听个乐。”
拐角处，顾衡目送二人有说有笑地远去，又将余光投向不远处。
“摄政王到，闲人避让！”
一辆烈马香车由远及近，稳稳停在翰林书院前。
随着侍卫的一声大喝，书院侧门跑出数十书生，那正门匆匆忙忙走出几位官员，头上长翅帽儿一晃一晃的。
香车珠帘掀开，缓缓走出一位身披黑氅的贵公子。贵公子面色清冷，貌若谪仙，一举一动自成一景。
“臣等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官员俯首作揖。
“出科举试题的名儒可来了？”唐铮拂了拂袖袍上的褶子。
“回王爷，来了，您请。”
唐铮颔首，跟着走进去。
他旁边的墨衣侍卫察觉到什么，侧头望不远处瞥去，却什么也不曾看到。
侍卫蹙了蹙眉，转身进入翰林书院。
拐角处，顾衡捂拳咳嗽着，眼中渐渐溢出的坚毅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一次，他们都要活下来。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斗倒他们。
他缓缓往前走去，前方蒙恬已经等着他了。
“公子。”蒙恬见他前来，俯首作揖。
“回家吧。”
腊月十八，一场被朝臣们誉为祥瑞的大雪过后，汴京的年味儿姗姗来迟。
街上终于有了出来玩乐的孩童，只是面色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同谁说话，兀自在门口耍了一阵，见到官兵便匆忙跑进了屋中。
汴京之外的大相国寺香火鼎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同清冷的街道相比起来，显得分外突兀。
辉煌寺庙外，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停下。
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书生捂拳咳嗽着下车，朝跟着他的侍卫摆摆手：“不易，你先回院子吧。我稍晚些自己回来。”
“喏。”蒙恬想回绝，见顾衡执意，便俯首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