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快乐的人

“我叫嘉尔雅娜。”
卸下夸张的妆容，换上一套便服，小丑领班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几人来到酒馆刚刚坐下，那人便接着自我介绍道：“我是嘉尔马戏团的团长，称呼我为雅娜便好，我身边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啊，杜文。”
杜文伸出手，发觉对方是女孩子，又不好意思的将手缩了回来。
见状，雅娜只是笑了笑，她喝了一大口麦酒看着托马斯接着说道：“看来您的朋友并不准备介绍自己。”
托马斯伸手扶着帽檐，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谈话，之所以邀请两位，我想说的是，两位是第一次参加永雾吗？”
“额......我是第一次。”杜文挠了挠头。
“那你对永雾了解多少呢？”
“不太了解……甚至我昨天才知道永雾到底是什么。”
闻言，雅娜从衣兜里掏出两枚红色圆圈的胸针放到了桌上。
“既然如此，加入红点协议对你和你的朋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生怕杜文与托马斯误会，语速飞快：“收下胸针意味着你们将遵守红点协议的内容，红点协议不会对你的行动作出限制，也不必为成员们提供任何帮助——只是在相遇的时候不发生没必要的冲突，之后各凭本事获取圣契即可。”
“也就是说，只要不互相残杀就可以吗？”杜文确认着。
“是的，我们已经不再奢求探雾者们互帮互助了。”她叹息道：“东境由于本土大陆国家统一，永雾探索的进度遥遥领先其他三境，而南境则依靠着不断输出科技炼金产品获取了大量修正值，反观西北两境，随着圣雾所对各国的控制逐步减弱，探雾者为了追求个人利益早已无法团结一心，可永雾本就变幻莫测、凶险万分，再加上各方势力的内斗角逐，致使近几年进入永雾的探索者们伤亡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西北两境将彻底失去争夺主大陆权益的资格。”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杜文将胸针收进了口袋中。
旁边的托马斯没说什么，但也收下了胸针。
“那真是太好了。”雅娜看着两人收下胸针，脸上的笑容更胜：“信任都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两位随时都可以找我。”
“那倒不必.......”
杜文摆了摆手，陷入了沉默中。
见状雅娜也不再说些什么，她告知两人自己明天还会在刚刚的位置表演之后便端着酒杯离开了。
谈话简短而效率，看来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你还在疑惑着什么，杜文。”
见雅娜离开，静坐在旁一直没说话的托马斯终于开了口。
“嗯？”杜文似是茫然，想了想后他接着说道：“我不是因为永雾的事情，我是看到雅娜小姐还有托马斯你，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从昨天觉醒到现在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确确实实与原先的自己不一样了，但有时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我是说——”
“能力觉醒者该如何生活呢？我现在觉得世界有些陌生。”
面对这样的问题，托马斯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杜文迷茫的原因，开口说道：“杜文你是如何看待能力觉醒这件事呢？就是说对于你来说，觉醒是好还是坏？”
杜文想了想肯定地说道：“好事，小时候听着一个个传奇的名字与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我便向往着成为一名血脉骑士，我认为，只有觉醒我的人生便会发生改变，我才有机会离开那个小村子，去往更广阔的世界。”
说到这里，杜文的眼神中透露着真诚，这与此时酒吧中的喧嚣显得格格不入。
“改变吗？确实会发生改变，无论是好的改变或是坏的改变，一切都在变化，只要是变化就会为我们一成不变的人生带来变数。”托马斯赞同的继续说道：“不过，我一直认为，觉醒并非是上天赋予我们的恩赐，而是因为我们坚信自己能觉醒，它才选择了我们，这是对我们的认可，一份想要改变的认可。”
“我曾经有个好朋友，我与她极其相似；差不多的出身、没时间陪伴的父母以及一颗不甘被束缚自由的心，那段日子里我们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一起做着叛逆的事，我想这辈子我和她都不会分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世上没有永远在一起，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分别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她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那个寒冷的夜晚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一口气喝掉半杯麦酒，托马斯接着说道：“她死后，我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不肯见人，我害怕、懊悔、甚至厌恶自己；厌恶那双发抖的腿、厌恶那紧闭的嘴、厌恶那个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死去的自己。”
“我无时无刻的不在厌恶自己，直到有一天，我的祖母将我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她先是当众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之后对我说：‘你可以继续沉沦下去毫不改变，但你记住，当亲近的人再次离你而去时，一切还是不会改变，只有在绝境中，毫不犹豫的向前再迈一步，才能被称为强者’。”
“‘而强者，不会承受无能之苦’。”
“三天后，我自己走出房间站在祖母身前我才知道，我觉醒成为了一名血脉骑士。”
托马斯靠在椅背上认真的看着杜文：“我相信，这是血脉对我的认可，给予了我保护亲人的能力，如今我想变得更强，我要变得更强。”
“这就是我的生活。”
“觉醒者的生活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杜文，不要去问别人，你最应该问的是自己。”
“重点不在觉醒与否，重点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看着啤酒上逐渐消散的泡沫，杜文喃喃道。
“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