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临终关怀

“122在西境是干边检的，跟我还是同行......”
“北境目前能确定的有十二位重生者……”
“南境有两个需要重点排查的对象……”
坐在教会医院的长廊中，杜文一点点的记录着群聊内收集到的信息。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自与托马斯在酒馆一别，已经过去两天，距雾之门开启的时间也愈来愈近，聊天群里的消息每天都爆炸的多，可杜文依旧没得到ID233的任何回复。
“愿血脉保佑你。”
一个身着祭衣的教徒提着魔晶灯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候。
杜文闻声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随着信徒向长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发出阵阵啜泣，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以表劝慰，再次检查一遍衣着是否得体后，微笑着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淡淡的薄荷香充斥在空气中，窗外榕树的叶子上反着初秋的黄，一位老人躺在房间中间的板床上，散发着微弱的呼吸。
坐到床边，杜文轻轻抚了抚老人干瘦的手。
眼皮颤动，一对迷茫而混浊的眼珠渐渐显露，老人环顾四周良久，发现除杜文再无一人后，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见状，杜文轻轻地将老人抱在了怀里，有规律的拍着那干瘦的后背，如同一位慈爱的母亲在哄孩子入睡，声音轻缓而沉稳：“今天，我们来讲一下《圣兰丁传》中兰丁从地狱前往天堂分别遇见的四个恶魔......”
杜文聚精会神的讲述着故事，空气中恐惧的味道渐渐消散，老人停止了颤抖，紊乱的呼吸也开始平稳。
故事还在继续，老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至。
一阵风将窗子吹开，有树叶飘进来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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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从夫妻二人手中接过谢金，杜文转身离开了教会医院。
两天前与托马斯的谈话中，杜文发现了自己对人生前路迷茫的原因。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来说，感到幸福便是生活的全部意义，能安稳的生活在熟悉的环境里是幸福、与家人朝夕相伴是幸福、每周一能喝到半杯牛奶的期许是幸福，可这一切也都随着孤儿院被烧毁而消失，杜文失去了所有获取幸福的途径，对生的迷茫也随之而来。
所以他认为想重获幸福就必须明白什么是生。
托马斯送给了他一个建议——成为一名临终关怀者。
生与死是两个永远分不开的字。
托灾祸师身份的福，也得益于北境各教派之间的良性共存，杜文很容易取到了当地教会医院的许可成为了一名临终关怀从业者，两天的时间里他游走于大大小小数个教会医院与教外医院；有的歇斯底里不相信自己要死、有的苦苦哀求他救救自己、当然也有平和安详坦然面对的，但更多的是，无助空虚畏惧着的。
这种对死的恐惧，正如杜文之前对生的迷茫一般，他很感谢托马斯给自己的建议，虽然短短两天的忙碌不可能让一个人找到生活的方向，但最起码，杜文的内心开始踏实起来，不再是那种悬在空中四处游离的状态，这种踏实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熟悉的感觉。
不再需要为了生存而费尽心思之后，杜文意识到自己将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审视自己所面对的一切，进而开始思考人生。
‘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他再次询问内心时，能够坚定地说出‘不知道’三个字，就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毕竟自己才二十岁不是吗？
年轻真好。
何况，成为能力者以后，自己真的不用再为生存发愁，临终关怀挺挣钱的，最起码比兜售自制的木头摆件挣钱的多。
看着手中捧着的一大袋奶油面包，杜文喜滋滋的想着。
“嗨，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分。”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老一少两人迎面走来，杜文循着声音看去，没想到竟又是托马斯。
“我的祖母说过，当你在没有预谋的情况下偶遇一个人三次以上，那你一定要想想自己是否做了亏欠对方的事。”托马斯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对着老金解释：“前天晚上我们在四号街那里遇见了一次。”
“是我欠你的托马斯，多亏了你的建议。”递出一块面包，杜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没有什么能够作为谢礼，只能请你吃个面包了。”
“再也没有比北花城的雪花奶油面包更好的谢礼了。”托马斯没有客气，伸手接过面包吃了起来：“看来你想通了？现在的你比前天晚上看上去要好得多。”
“没想通，但是也想通了，我才二十，还有很长的时间思考呢。”
杜文给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废话的答案。
“那下一步去哪里总归是想好了吧？”吃完一个后，托马斯又从杜文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
“我想，进永雾里看一看。”犹豫了一下，杜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你确定？你真的想进入永雾？”拉下墨晶眼镜，托马斯仔细的端详着杜文：“前天我以为你只是不好拒绝一个漂亮女人的请求才坐在那里听她夸夸其谈的，且不说你刚刚觉醒没几天，即便是那些实力强劲寻求突破的资深能力者都很有可能死在永雾里，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什么所谓的红点计划就能让永雾成为一个随意任人探索的富饶之地吧？”
“不是的，自你那天入城前跟我说起永雾时，我便打算进去了，经过这两天的思考，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杜文顿了顿接着说：“能力者终究与普通人不同，我想永雾便能让我更好的认识到这点吧。”
“办法有很多，又不止永雾这一种方式。”
“但这是距离我最近的，也是最难得的不是吗？你说过，永雾一年只有一次，这次雾之门距离我如此之近，我想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能明说自己还有着寻找异界重生者的职责，杜文只好以命运的安排作为理由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