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替命真相

白塔。
白府管家焦急的在院中踱步，半个时辰前，暗市送来了一个消息，镜花水月出事了，媚娘有事！
但是现在，家主和少家主皆不在，他本想亲自过去，但家主叮嘱过他，如今多事之秋，城隍府盯得很紧，他若出错，便自行去蛇窟领罚，蛇窟他必是有来无回的，所以媚娘那里他不能去，他本也想送个信物过去的，但是对方是城隍府，而且据媚娘描述，多数是那位让少家主也忌惮的大人，这个信物更不能去，多事之秋，信物会给城隍府留下把柄，如今他只能舍弃媚娘，虽然这同时他也会舍弃镜花水月，但是以白家之势，重建一个镜花水月也不过一年半载之事，他无须担心。
只是他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让他决不能为了一个鲛人去冒险。
他数载修行，好不容易踏入酆都，进入白府，他不能，决不能为了这一瞬，毁了之前所有的努力！下定决定，他长舒了一口气，踏入白塔暗室，那里还有近日准备送出去的货。
老鸨等着小伙计送回的结果，满脸失落，珍珠如雨一样落下。
她来到一间水下的暗室锁上了暗室的大门，大门里一个少年正在安安静静的画画，少年的耳后有一个半闭合的小孔。
随后老鸨她脱下满头金钗，来到黑清和苏二的雅间。
“大人若要查抄这几就查抄吧，茶生我是绝不会交给你的！”
黑清轻恰一口茶，放下茶杯，略有嫌弃，这里的茶极不好喝。
“白家没有来人，也没送来信物？”
老鸨一震，摸了摸袖间的玉镯，确实没有，他没有来，也没有信物来，这说明她已经被白家放弃了。
而如今她再拿出这个玉佩，对眼前的这位大人这个玉佩不会是一个威慑，相反，这块玉佩会成为她这颗弃子对白府的一个威胁，她反过来被白府追杀。
“茶生你不用担心，我们的目标本也不是茶生。酆都城中的婴孩尸群案你应该听说了，你知道的应该比酆都百姓多一些。所以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从此以后脱离白家，寻求城隍府的庇护。”
“哈哈哈。”老鸨突然大笑起来，“城隍？哈哈，酆都九塔，白家主白塔，控城防司，在酆都只手遮天，我告诉你，九塔才是酆都真正的主人，你不会以为城隍府还能做这酆都的主吧？”
“城隍自然还做得了酆都的主……”
黑清还没有说完老鸨就打断了他。
“做主？百年前我们的鲛人饮茶郎死亡之时，我们求城隍做主的时候呢？城隍在哪里？我们眼睁睁看着我们的饮茶郎剥皮拆骨，城隍做主了吗？今时今日，我们鲛人变成这般模样，我们，已经不求他做主了。”
“如今酆都来了一位新的饮茶郎，以你消息的灵通，你应该听过，这位饮茶郎，也是一位鲛人，姓雪。这个姓，你应该比我熟悉。”
老鸨一愣，双目情不自禁的流出两行珍珠，“姓雪，是王子？！”
黑清点点头。
“王子他？”
“他也在查此案。”
“王子他……他……”老鸨一连说了几个他却依旧是泣不成声。
“所以你如今决定脱离白家了吗？”
老鸨突然拔下头上的一枚骨簪，比在自己喉间，那骨簪，看模样，也是她逝去的亲人尾骨所制，“大人若想我告诉你发生的一切，就需此刻向我起誓，护我王子周全！”
黑清笑笑，站起身，“你们的王子乃是仙界第一，灵宝仙人的弟子，他恐怕还无需我护他周全。你知道他为何答应我来酆都做饮茶郎吗？因为他想保护你们，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做饮茶郎，我便可让酆都恢复百年前的气象。鲛人可重新立于酆都之上。”黑清负手，“今日，无论你是说出真相与否，我都有办法办法对付白家，只不过有你会更顺利一些，但是，我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威胁，所以，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说完黑清就要大步离开。
“大人！”老鸨突然大声唤住黑清，“我可以死，也可以告诉大人一切，但请大人一定护住我们王子。”
“好！”
“百年前，饮茶郎死后，我们鲛人变成了酆都的牲口，我被卖到青楼，做了妓女，其后数十年我成了头牌，然后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修行窥得酆都，并且穿过结界进入酆都的人——杭青，那时候的他刚入酆都不久，入了白府。那时候的白府正在酝酿一个计划，替人间那些富贵人家早夭的孩子换命，从而得到那些富贵人家从人间敬献过来的珍宝。那是城防司主司寻到了一个会替命转生术的老怨，献给了白府，但是人间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可用来替命的孩子太少，而且去人间寻人不便，所以杭青便想到了我，鲛人和人族诞下的孩子是可以给人族替命的，于是，他去人间寻人，我在这里寻找鲛人，诞下半人半鲛人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替命。他帮我开起了这镜花水月，他也因为此事，成为白府的管家。我知道替命转生其术残忍，甚至有些不停被要求生孩子的姐妹会因为体虚而死亡，但是我不能停，因为靠着镜花水月我收容了两百一十八人，那些生在饮茶郎死后时代的孩子，命比纸薄，说不定那一天就被当做牲口玩物卖掉，第二天失去性命，在这里，有白府的庇护，暗市没有人敢动我们，甚至于想必其他族类，我们要过得更好。为了保护这里被收容的人，我就一直骗一些姐妹去白府生孩子，其实有许多有来无回的，她们也都知道，但是，为了保住更多人的命啊，她们都心甘情愿被我骗。”老鸨的泪珠落了满地，“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真相。大人。”
黑清眉目悲凉，苏二则早已陷入深深的无力，无力自拔，无力呼吸。
她从前以为她在析木街所见的鲛人已经是悲惨的极致，但是没有想到……
那些女鲛人要一直怀孕，还要一直亲手送自己的孩子去死，只为让更多的族人生存下去……
苏二上前轻轻拥住老鸨，“我和师兄都向那些孩子保证过，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会看着师兄，手刃那些人！”
老鸨靠在苏二怀里，没有开口。
随后黑清祭出一把长剑，这是苏二第一次看见黑清用剑，她知道黑清深不可测，但是用剑还是第一次，而这样的长剑，她似乎在那个常去梧桐碧的花蝴蝶身上见过，花蝴蝶是一位神族。
黑清挥舞长剑，凌空写出一个封字，随后封字变小飞入一个小纸人的胸口，小纸人封字入口，迅速变成一个盔甲武士，盔甲武士在黑清面前叩拜。
“守住这里，三日。三日后，二百一十八人，完好无损。”
随后黑清又朝墙角甩出一颗碧色的种子，种子迅速长大，长出藤蔓，藤蔓迅速生长，在整个镜花水月外形成一重结界。
结界成，黑清对苏二开口：“去寻你师兄。”
苏二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老鸨，起身和黑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