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由比斗

一进大门，面前的墙上便张贴着几张彩色巨幅海报。按照门卫和海报上的说法，只要用义眼扫描特定海报下方的二维码，再填写一些最基本的信息，就可以登记上台参赛了。
不需要市民凭证号码，不需要真实姓名，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可以随意拟定的代号，以及一些关于个人战斗力和参赛经历的简单描述，最后再签下几张又臭又长，难以入眼的免责协议便可。
毕竟地下斗技场本就需要一些足够凶狠的亡命之徒来制造节目效果，自然不可能对他们的背景有太多无谓的要求。
韩川又读了读扫码之后弹出的补充说明，发现这斗技场非但对参战选手的来历毫不关心，甚至还专门为他们在地下开辟了一片空间来提供食宿和水电、网络服务，让他们足不出竞技场也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
这对韩川而言，无疑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这样一来，只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尽快稳固炼气期的境界，那么即使是面对公司的追杀也可以从容应对了。”韩川不无喜悦地心想。
当然，想要住在斗技场里，就必须要参加战斗才行。
但是，战斗对于韩川来说，哪里还算是什么问题？
他都修上仙了，难道还打不过一群在身上接电线的准残疾人？
不过，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还是先找个样子像是忠实观众的家伙，事先问问这地下斗技场里的情况究竟如何吧。
韩川扫视着大厅里的路人，找了个面相和善却穿着斗技场周边T恤的家伙，上前问道：“你好，你是来看比赛的吗？最近工作有些累，想来这里活动活动筋骨。”
“如果方便的话，能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
……
平冢敬三是个下城区的上班族。
他在一家小企业做着平平无奇的文员工作，收入不高；经常想着要健身，但没啥成果。
有时他也会想着要和那些斗技场上他最崇拜的人一样，把手臂或者腿换成闪闪发亮又无坚不摧的金属型号——但一方面这种全面替换式义体的价格颇有些昂贵，另一方面安装这种义体可能会被人事部主任以“影响企业精神面貌”的理由给炒鱿鱼……所以仔细想想，也还是作罢了。
他把自己不算高的工资积攒下一部分来，出手大方地奉送给擂台上的强者；一边欢呼，一边幻想着台上被液压驱动的钢拳打碎肋骨的是自己那讨人厌的顶头上司。这便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
“你好，你是来看比赛的吗？我最********冢转过身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
那青年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几乎一点义体改造的痕迹都没有。
“你？上场打比赛？”平冢皱着眉头，“就你这幅样子？”
在他看来，眼前的青年可一点都不像是个能参赛的斗士。
“我这幅样子？”青年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大部分参赛者都经过重度义体改造吗？”
“倒也不是。”平冢解释道，“我想，喜欢无义体打斗的观众也是有的吧。但……”
“居然有专门的无义体赛事，这倒是个好消息。”青年笑了笑。
这青年自然便是有着开光初期修为的韩川。
开光期修士虽说没有法力外放，使用法术伤敌护身的能力，但将法力蕴藏于行走坐卧之中，经由拳脚攻势爆发出来，却是毫无问题。
虽说开光期的实力足以媲美顶尖武术大师，但要和经过高度战斗型义体改造的对手对抗，或许依旧会落于下风。
只不过，若是对上同样没有经过义体改造的对手，韩川相信自己肯定能赢得毫无悬念。
他继续和颜悦色地向那位忠实观众请教关于比赛的事情，而那观众也是好为人师起来，把大概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无义体赛事自然不是真的要求完全没有义体。在这个年代，一个不装任何义体的纯净人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名字里的“无义体”实际上只不过是指限制义体改造占比和功率的上限而已。
按理来说，这种双方的实力都受到限制的比赛肯定不如完全无限制的比赛更加精彩，但出乎韩川意料的是，根据平冢的说法，在地下斗技场，有无义体限制的赛事人气居然大致平分秋色，有时甚至是无义体赛事更胜一筹。
“哦？竟有这种事情？”韩川有些惊讶，“这又是为什么呢？”
“无义体就意味着选手身上留有更多的生物部分，也就意味着会流更多的血。”平冢如实道，“而且，无义体赛事对于疼痛编辑机制的强度，也有着严格的限制。”
“原来如此。”韩川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无义体赛事一般来说会打得更惨烈？”
“是的。”平冢敬三回答道。
看到韩川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平冢反而觉得此人不过如此。
看来是个对地下斗技场的规矩毫无了解的蠢蛋，仗着自己在健身房待过几个月就自信爆棚地来这里自寻死路。
韩川并没有注意到平冢的心理活动，只是继续发问道：“如果我现在就想去和人打上一场的话，该到哪里去？”
“现在？”平冢有些惊讶，“那就应该去地下二层的自由比斗区了。在那里只要等上几分钟就能找到合适的对手。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想参加‘格斗’还是‘死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韩川说道，“‘死斗’就是毫无规则，允许使用一切手段，生死自负的比斗？”
“确实。要知道……”
“那打赢的奖励会不会高一点？”韩川问道。
平冢敬三被这一问问得愣了愣，方才回答：“……确实！”
在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青年身上，平冢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势。
一种仿佛能视线所及的一切尽在掌握般的，“上位者”般的感觉。
望着道谢后远去的韩川的背影，他忽然产生了兴趣，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看上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工薪族，但满不在乎地就要去参加最危险的“死斗”的韩川，他似乎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般的感觉。
此人行事如此托大，是否有着什么独特的依仗呢……
平冢敬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跟上了韩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