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当蔚蓝的天空重新回归众人视线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灿烂的阳光重新普照万物，凄风苦雨让草原上的一切都已改变了模样，孤独的绿叶在枝头孑然而立但却已找不到自己衬托的花在哪里，被雷电击中的断树依旧在飘着青烟，丰沛的夏季雨水让足以没过小腿的水塘遍布草原的每个角落，在这样的水塘里穿着湿透的衣裳前行绝对不是最优的选择，现在的你将都分不清浑浊下哪里是曾经的路，哪里是深不可测的泥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这些水塘里抽出的每一只腿上都会或多或少沾满那些肮脏的泥巴和草根。但此时流浪者根本顾不上恶心或者反胃，化妆打扮是那些不愁吃喝的人们才在意的无聊事情，有更多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在意，比如尽快在干燥的地方生一个火堆来温暖他们潮湿的心。对于这群海上孤儿，只要团结一心似乎就没有什么难事，众人凑齐的一块火镰、一块火石、几块干燥的碎布就能让萨米尔亲眼见识东方的魔法：当在那些当成火绒的碎布条上看到火苗在翻腾跳跃，谁能想到这些火苗是经过不断打磨火石产生的火星所点燃，当然这还需要一些东方人特有的耐性，这是成功的关键。几个小水手将一些抹过油脂的细小柴火慢慢的凑近正在燃烧的布条，对于温暖的渴望和冰冷的现实让他们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弄灭了这来之不易的火苗，但实际上，这些炙热的精灵总会顺着树枝的纹理蹿满堆砌火堆的所有木柴，即使人们将那些粗壮的枯树堆在上面，得寸进尺的它们也会毫不犹豫跳上去窜起更高更大的火焰。围坐在火堆旁，那一刻光明与温暖被撒进流浪者的心中，曾经焦虑不安的悸动终于得到了丝丝安宁。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萨米尔拍了拍躺在地上叶佳的肩膀：“怎么样，那些脂油还是很有用的吧！”
“还行，这味道实在很难闻！你看我现在手上还有这难闻的味道。全是腥臊味。”叶佳惋惜的说：“阿嚏……阿嚏……！”
“虽然你这样说让我很遗憾，但我仍会选择耐心地来说服你，因为在那个美丽的小岛上，我明白了喜欢它有多深，你就同时要准备好忍受它的缺点，而一般情况下，它们同样多！我说的那个美丽小岛就是加洛可，卢克克勇敢的骑士们协助落后的土著部落平息了一场有预谋的入侵，而作为代表我有幸陪同船长先生受邀品尝当地一种弥足珍贵的水果，那种刺鼻的味道会让你终身难忘，你会仿佛亲眼看到犹大的最后时刻，为他肮脏的躯体和卑劣的行为而呕吐不止。但里面鲜美甜糯的果肉比卢克克修道院里最甜的蜂蜜还要美味。在那里会有一整队土著首领的卫兵看守着品质最好的果树，你能想象吗！有人曾经因为偷窃这种气味难闻的水果而被判处极刑，而同样有人因为难以忍受那种味道企图砍伐这些被作为贡品的树而被判处极刑。多么奇妙的事情。”
“阿嚏……！我只看出来你似乎很喜欢吃那种水果。”
“是的，那是一种美味的水果！可爱的小水手先生，你好像感冒了，你在打喷嚏。”并不期待能够得到叶佳及时回应的萨米尔显得有些悲伤，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恐。
“萨米尔法师，你的小腿上有几只蚂蟥，难道你都没有任何感觉吗？这真是太可怕了……。呃！叶佳，您能把这可怕的消息用卢克克语转告给魔法师先生吗？还有你的情况需要我告诉戴先生吗！也许他哪里会有药。”
“十功，我没有事。至于萨米尔法师吗，我们的这位魔法师朋友已经发现了这些可恶的混蛋了。欧，我的天！等等，我想他不应该这么做，生拉硬拽会扯断蚂蟥的身体！那个，萨米尔魔法师，你要是坚持继续这么做也许会很后悔！您可以试试我的法子，在我的家乡都会这样做，用它去烫蚂蟥的身体，让它们自己松开掉下来！”一根燃烧的枯枝被递给了萨米尔。
“也许你是对的，这些家伙真该死，我在新康罗马见过这些东西，但都没有这么大的。看呀它们足有四、五英寸，长的真难看。这真是糟透了，希望我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难看，这些‘吸血鬼’的肚子里装满了我的血液。戴先生，我的这些伤口都有一些痒而且在流血，希望你那里有止血的药，如果能够给我一些，上帝会保佑你的！”
“这里有许多沼泽，都是水蛭理想的家园！正如您所见，这种黏滑的家伙会悄无声息的咬破皮肤吮吸血液，当它如鬼魅般饱餐一顿离开你的肌肤时，它的盲囊中将装满可口的鲜血。在东土，曾经有许多在水田中辛勤劳作的家畜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死亡，这么大的损失是朝廷不可接受的，于是皇家科学院就开始着手调查，在排除人为的可能性后，家畜尸体上的伤口和淤斑引起了院士们的注意，后来调查发现那些水田里水蛭才是最可怕的凶手！在针对这种生物长期研究的过程中，告诉你吧，我们甚至发现这种家伙甚至拥有重生和自愈的能力！止血药，对了，在这里，你把这些东西拿去治你的伤。”戴仁说着将药包中取出的一些绿色植物的叶茎在手中碾碎递给萨米尔。“不用奇怪，这味药可以散瘀解毒，治蛇蝎咬伤。我听说这片海域经常会有蛇蝎出没，就不免多带了一些，毕竟天上永远不会掉下玫瑰来，如果想要更多的玫瑰，必须自己种植。”
“这恶心的蚂蟥真是恶魔的使者！博学的戴先生，现在请问这种神奇的东方草药，我是应该吃到嘴里呢，还是放在伤口上，或者有其他的用法！”萨米尔不停的打量着手里这一撮神奇的东方草药糊糊，这玩意真能止血，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戴大人给你的这味药叫小蓟，你把这些草茎敷在蚂蟥咬的伤口上就行了。这可是我们东土军队打仗作战的必备之物。可惜这里没有黄酒，否则效果一定会更好。只是你现在面色苍白，手脚发凉，貌似和药性不配！”看着萨米尔对着草药发呆，一旁的叶佳主动为他答疑解惑，心里却在暗自发笑，魔法师居然连草药学都不懂。不过出于对魔法师大人的爱戴，也许还是应该跟戴先生提一下的，毕竟如果吃错了药是很麻烦的，“戴先生，你确定魔法师大人吃了会没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会不会是血虚之体。”
“死了算我的！”
这个自信的家伙居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阿嚏……阿嚏……阿嚏……！既然戴大人说了，魔法师大人你就放心大胆的用药吧！当然，不论是在卢克克还是在这里，所有的医生在用药时，他们的选择都将成为一次有理论依据的惊奇冒险，也许你将痊愈，也许就没有也许了。”
这样的话语让萨米尔先生紧张不已，他突然发现自己服下卢克克教士们所开的药剂是多么的勇敢。无知者无畏，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但片刻之后，他还是以最有礼貌的方式将这些草药糊糊覆在了那些被蚂蟥咬伤的伤口上，并用一些碎布条裹住以确保这些东方的灵丹妙药不会在行走的过程中撒落。“相信朋友是一种伟大的信仰，坚定这样的信仰则是我此刻最好的选择，毕竟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我的朋友！”
“是的，朋友！”
但如果萨米尔先生早年如果能够抽出足够时间，多花花时间在卢克克大学的图书馆而不是击剑场或者社交舞会上，那么他将有幸读到阿普列尤斯的《植物记》或者托马斯?约翰逊博士的《草本志》，并对草药学形成一种全新的认识，而不是此时紧紧盯着叶佳那只并不耐看的臭脚丫子。
而就在萨米尔先生陷入沉思时，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一起，他们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而这样的情形绝对会打断一个卢克克人的思考，迫使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叶佳，出什么事了！”
“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