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郊区

枝鸽区的警探们是双面性的正义人士，他们可用，但不可靠。
倘若你只是委托他们前往边界搜寻毒贩，那么他们大多只会利用职务之便在那兜转一圈。
可能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熏红满面，还会带点酒气。
但倘若你带了个毒贩进来，并且还携带上了物证，那他们便会热情的邀约你品尝一杯公务员们最喜爱的饮料：一种花茶与炼乳调配的热饮。
这次伯兰带来了，登记个假的身份档案后蹭了几杯，甜的叫人发腻。
至于毒贩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至少警官认为：
哦天，那肯定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伯兰先生可是帮助警探的热心公民，怎么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呢？
真粗心
……
但无论如何，伯兰都不在乎，他只需要一场有别于私刑的惩戒，好让自己别惹上麻烦。
打车地点距离警局不远，伯兰特意找了位面色颓唐的司机前往郊区。
硬要说的话，那副穷酸窘样就不像是涉黑的。
车辆行驶出城区，从窗内望去，路面在奔驰，街道在后退，闹市的喧嚣被抛掷脑后。
最终，伯兰在一处旷野下了车，这里已经是司机能送到的最远距离了。
即便是午间，郊区的原野也亦是清凉，微风拂过脸颊，感觉就像往肌肤上喷洒泡有薄荷叶的冰水。
原野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块状的云川在天空徘徊，一眼望去还能找到山间尚未消散的氤氲。
穿过那片山野，就是世界的尽头：边境森林
而伯兰的身旁，也已经出现了来自丘农官方的告示。
锈迹斑斑的告示牌耸立于簇拥的枯木丛中，水泥柱上还贴着几张寻人启事。
【所有公民禁止靠近，或穿越边境森林，违者将会被边境卫兵所击毙。】
众所周知，人类是生活在森林空地里的物种。
在伯兰所认知的世界观里，丘农是被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林海所包围的国家，而林中的空地，便是丘农的疆域。
人类在森林的空地里刀耕火种，繁衍生息，并最终建立起城市。
而困绕着整个国家的林海，就被称为边境森林。
据说在那里，参天的巨木拔地而起，青藤与苔藓爬满树皮，顶部错落的枝茎环抱成林，笼罩天幕，不见日月。
关于里面究竟有一些什么生物，几乎没人知道，丘农政府对这些消息是严锁密封的。
曾有学者提问：森林外可能会有人类吗？
丘农官方给出的回答是否定的。
因为人类诞生于树液的恩泽与松木的眷养，离开森林，人们将无法生存。
人类是森林之子，边境森林是人类的起源，因此边境森林也被丘农称呼为“圣地”。
至于为什么政府要竭力封锁边境森林，民间的观点众说纷纭，丘农官方给出的理由是：守卫圣地的圣洁。
猎人小屋位于境内的森林内，那里的树木要低矮许多。
境内森林往往物种丰富，盛产天然的鞣革与香草，常用于上流阶级的服饰与餐宴。
而那里，便是伯兰的目的地。
在原野上的行走是艰辛的，稍不留神可能就踩入污泞与碎叶的坑洼，溅的满靴是泥。
直到午后，林峦间凝结起雪白色的雾霭，伯兰抵达了山脚下的第一处标记地点。
那是一座由原木搭建的猎人小屋，透过木桩间的缝隙，里面渗出几抹碳丝灯的橙光。
大白天点灯，这得什么条件。
“这里居然还有电么？”伯兰诧异道。
山谷间回荡着鸟雀的啼鸣，掩饰了屋内所发出的声响。
但随着伯兰不断接近，里面竟传出了轻微的哭声。
伯兰顿时倍感不妙，从怀中掏出了那把短制手枪。
莫非是在行凶？
翻过外围的栅栏，来到屋外，里面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了起来，女性的啼哭，以及带有哽咽的啜泣。
伯兰紧贴着墙面，紧紧攥着手枪，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虐待？但感觉又不太对……
怀着万分的困惑，伯兰缓缓靠近窗檐，想要从中一探究竟。
只见透过帘间的狭缝，只见屋内两人正在……不好说。
空气里弥漫着糟糕的腥味
回响着澎湃的击打乐
伯兰轻叹一口气，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坏了，刚刚没仔细观察猎户的脸，注意力全在那流莺身上了。
好怪，再看一眼。
伯兰再次起身看去，确认了那男猎户并非自己要找的人。
但他瘫坐在沙发上几乎翻起了白眼，面色苍白，嘴角的肌肉微抽，看上去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这分明就不是在享乐，根本就是在单方面的压榨，找罪受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