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无尽的黑暗将吞噬一切

阴谋、战争与冒险永远是费伦大陆永恒不衰的主旋律。
因为在这里不光有彼此争斗的众神，还有恶魔、天使、魔鬼等分属不同阵营相互敌对的强大异界生物，以及无数野心勃勃想要获得力量、权力、永恒不朽生命的凡人。
而在凡人之中，法师无疑是个非常特殊的群体。
他们不仅拥有超乎寻常智力水平，并且还能够把知识和技术转化为强大奥术力量，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最接近神明的凡人。
这种强大魔法力量所带来的优越感会不可避免让法师们产生强烈的傲慢情绪，认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耐瑟瑞尔时代的大奥术师们想要与神明肩并肩就是这种心理发展到极致的表现。
绝大部分法师无论阵营如何，都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即便是那些被公认善良且有责任心的大法师也不例外。
事实上只要翻开费伦大陆各个地区的历史很容易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纷争、动荡、灾难其背后都必然有法师们的影子。
或者换个说法，如果没有强大的法师参与，亦或干脆整件事情就是由某个邪恶的法师策划的，那么它所能造成的影响和破坏必然非常有限。
所以有学者曾经戏称费伦大陆的历史就是一部由神明和法师共同主导的历史。
不管是精灵们称霸的时代，还是后来崛起的耐瑟瑞尔、伊玛斯卡，又或者是对西海岸地区造成重要影响的卡林衫夏恩王朝，其最高统治阶级都是法师。
到了近代，像疯法师海拉斯特·黑袍、曼松、萨扎斯坦和伊尔明斯特、莱拉、凯尔本、艾拉斯卓等魔法女神的选民，更是深刻影响了所在地区政治局势的发展。
诸如奥术兄弟会、蒙面法师公会、红袍法师、繁星斗篷、科米尔战法师、瑟莱曼的女巫团等大大小小的法师组织更是遍地开花，其中一部分还把持了当地的行政、军事和司法权。
即便是那些非法师职业的统治者和公会首领，也都习惯于花费大价钱雇佣至少一名法师来作为参谋和副手为自己保驾护航。
不然的话他们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死于中毒、诅咒之类各种各样的“意外”。
甚至可以说假如没有法师，现如今的费伦将会大不一样。
因此凡是有大量法师参与的战争都必然会引发周边势力的密切关注。
所以随着阴魂城开始向提凡顿派出自己的军队，最先做出反应的并不是科米尔王国，而是距离最近的谷地。
确切地说是住在阴影谷之中的伊尔明斯特和风暴·银手。
从格雷亚杀死阴魂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泰拉曼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在附近留下了不少竖琴手同盟的探子。
当贝戴蛮族游牧骑兵前锋抵达时，两位选民已经站在风暴之角山脉最北端的山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远处的局势。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风暴·银手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会打起来吗？”
伊尔明斯特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会的。因为阴魂城的权力结构就是泰拉曼特和他的副手、儿子们所构建起来的体系。如果连一位阴魂王子的死都不作出回应，那么整个统治就会崩溃，高阶法师们将不会再相信他给出复兴耐瑟瑞尔的承诺。”
“那我们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丢给索斯吗？毕竟黑暗王子可是他的子嗣，根本轮不到我们操心。”
风暴·银手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疑惑。
毕竟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左思和伊尔明斯特之间的矛盾与分歧，而且从第三代魔法女神午夜的表现来看明显更青睐前者。
也就是说，这位阴影谷的大贤者完全没有必要来蹚这趟浑水。
“不，你不懂，格雷亚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否则肯定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
你应该了解索斯的性格，以及一旦他被激怒会变得有多么疯狂且恐怖。
到时候可能不光阴魂城要灰飞烟灭，就连谷地跟埃诺奥克沙漠的原住民也会遭到牵连。
所以为了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们必须阻止泰拉曼特去触碰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这与我跟索斯之间的矛盾没有任何关系，是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平民，以及我们所侍奉的魔法女神。
更何况阴魂城返回物质位面并非全部都是坏事。
至少在魔法领域，他们带回了许多遗失的耐瑟瑞尔时代知识、技术，还有非常多新的创造与发明。”
伊尔明斯特直截了当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跟立场。
风暴·银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不过你确定索斯会领情，而不是嫌弃你多管闲事？”
伊尔明斯特笑着回应道：“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足够了。
更何况我认为我们之间虽然存在理念上的分歧，但还是多少有点默契的。
如果有一天我身处险境需要帮助，无论索斯怎么不喜欢我都绝不会见死不救。
因为我们都是魔法女神的选民。
在这方面，你永远可以相信一个守序阵营的原则。”
“你们俩的关系还真是有够复杂的。算了，反正我也懒得多想，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需要出手就行。”
风暴·银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享受着风轻轻吹拂脸颊所带来的凉爽。
在她的身后，可以清晰的看到有超过三十名全副武装、冒险者打扮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竖琴手的精锐。
别看人数不多，可却能在正面战场上战胜十几倍于自己的敌人。
……
另外一边，位于提凡顿北边的漠口山脉中，阴魂城的高阶法师们已经集结完毕，正聚集在一起举行咒法系的召唤仪式。
伴随着超过数百名奴隶的血祭，一个邪恶、黑暗、污秽的深渊法阵终于完成，地面上巨大的法阵迸射出刺眼的红光。
紧跟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缓缓从中间爬了出来。
当它现身的时候，就连阴魂王子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无法形容的混乱、邪恶、污秽和腐朽就如同瘟疫般向四周扩散，才短短几秒钟左右就让附近的植物全部枯萎死亡。
那巨大的双头狒狒脑袋，还有宛如触须一样的粗壮手臂，实在是太具有辨识性了。
因为这个被召唤出来的怪物正是无底深渊第八十八层——盐水沼泽的领主，同时也是目前唯一拥有“恶魔王子”这一称号的狄摩高根。
他刚一出现就立刻锁定了泰拉曼特，其中一个脑袋张开血盆大口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询问道：“凡人，你承诺的东西在哪？为什么我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别急，伟大的恶魔王子。索斯的子嗣就在远处那座漂浮在天空中的城市里。”
泰拉曼特站出来抬起手指着借助阴影魔网浮空的提凡顿。
狄摩高根抬起头死死盯着这座散发着浓郁黑暗气息的城市，很快露出满意之色：“非常好，我会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加入这场战争。是时候让那个把深渊搅乱的该死魔鬼付出代价了。”
毫无疑问，从那恶毒的眼神和语气中不难判断，现如今的双头狒狒可谓是对左思恨之入骨。
原因也非常简单。
他是在这场波及大半个深渊的混乱中损失最大的一方。
尤其是奥库斯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对盐水沼泽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不仅如此，之前抢夺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和一整个深渊层面也让双方结下了深深的仇恨。
毕竟美坎修特之前可是狄摩高根的情人，这一点在整个无底深渊属于众所周知的事情。
尽管混乱的恶魔并不存在夫妻的概念，也不会因为有了一个情人就不去找其他的情人。
但明目张胆的硬抢还是让他感到非常的愤怒和恼火，那感觉差不多就跟男人得知老婆跟别人跑了给自己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差不多。
可以说左思的所作所为早就把这位恶魔王子给惹毛了。
只不过始终没有找到报复的机会而已。
但是现在，阴魂城提供了一个不错的交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自然不会放过。
反正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具化身而已。
很显然，奥沃对于泰拉曼特的判断是正确的。
以这家伙胆小谨慎的性格一旦选择主动进攻，必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不过虽然成功召唤出了狄摩高根的化身，可泰拉曼特却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命令手下的法师团继续开启跨位面传送门召唤各种各样的异界生物和元素生物。
才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整片山区就密密麻麻挤满了数以万计的怪物。
等法术位消耗的差不多了，阴魂城的法师们才终于停下来开始进行长达八个小时的休息。
如此反复两天之后，一支数量庞大到远远超出可控范围的大军就这样凭空出现。
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对强大法师团所拥有的力量感到恐惧。
因为只要有足够长的准备时间，他们能轻而易举攻陷、毁灭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城镇，自身甚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这也是为什么阴魂城明明只是一座人口只有两万人左右的浮空城，可是却能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如果说在地球上衡量一个现代国家强大与否的标准是工业制造能力，那么在费伦大陆衡量一个国家的强弱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施法者的数量与等级。
而在这方面，一直延续耐瑟瑞尔精英教育且可以通过莎尔的力量获得幽魂体质增加寿命的阴魂城无疑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人愿意招惹拥有如此强大魔法力量的阴魂城，哪怕是散提尔堡和散塔林会也不例外。
“父亲，是时候可以动手了。”
长子瑞瓦兰·坦舒尔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低声提醒道。
泰拉曼特先是迟疑了片刻，紧跟着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那就开始发起试探性进攻吧。
记住，动作要快，绝对不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我们必须赶在西海岸帝国有所反应之前拿下提凡顿、俘虏黑暗王子格雷亚。”
“明白！伟大的夜之女神会庇佑我们的。”
说罢，瑞瓦兰·坦舒尔仰起头一脸狂热盯着头顶一片漆黑没有半点月光和星辰的夜空。
在他看来，这种没有一丁点光的夜晚大概率意味着莎尔对这次行动的赞许。
伴随着一声令下，地面上那些为了束缚异界生物法阵突然失去了作用。
数以万计的恶魔、尤格罗斯魔、元素生物如同潮水般一股脑涌向提凡顿下方的传送门。
由于没有刻意控制的关系，不少恶魔在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混乱天性爆发开始攻击周围的同类，结果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但好在这点损失在庞大的数量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没过一会儿功夫提凡顿的大街小巷就充满了异界生物的身影。
满怀恶意的尤格罗斯魔和恶魔更是毫不客气的闯进房子里，想要寻找一些活人来供自己折磨和取乐。
毕竟这可是他们接受凡人施法者召唤最大的动力。
可奇怪的是连续扫了一条街都没有发现哪怕一个活人，就好像城市里的居民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寂静和诡异就连依靠本能行动的元素生物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突然！
位于城市中央的高塔顶端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钟响。
当——当——当——
还没等这些异界生物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冰冷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提凡顿的上空。
“听到了吗？这是为你们敲响的丧钟！无尽的黑暗将吞噬一切！”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整个城市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光亮。
这显然并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一种可怕的魔法黑暗，就连拥有黑暗视觉的异界生物都无法看到几米之外的地方，火元素剧烈燃烧的身体都只能勉强照亮半径三米的区域。
由于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进入传送门且拥有一定智力的家伙都绷紧了神经。
因为这种黑暗的环境实在是太适合发动偷袭了。
而且由于恶魔与生俱来的混乱邪恶天性和尤格罗斯魔的自私自利，他们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相互也时刻保持提防。
刚才可视范围大一点倒还好，起码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缓冲距离。
可现在突然看不到了立马就形成猜忌链。
尤格罗斯魔会认为恶魔都是疯子和神经病，会不会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攻击自己；
恶魔则认为尤格罗斯魔都是不可信的奸诈小人，背叛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会不会上演背刺的好戏。
就在这种彼此不信任的氛围开始不断扩散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啊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鬼东西！黑暗中有怪物！”
“不！滚开！别碰我！”
……
如果换成是正常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到声音发出的方向查看情况。
但恶魔和尤格罗斯魔显然并不会做舍己为人的事情。
他们愣是等惨叫声彻底消失，这才小心翼翼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最终只看到了几十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冰冷尸体。
这一幕顿时让在场的尤格罗斯魔和恶魔都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作为异界生物他们在物质世界死后应该是会被直接送回自己的老家。
可从这些死者的状态来看显然没能回去，而是被某种更可怕的东西直接杀死了。
“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名狡诈的迷诱魔语气中吐露出一丝惊恐。
“是负能量！异常强大的负能量！这里有点邪门！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退出去比较好。”
另外一名迷诱魔也跟着表现出畏惧之色。
就在他们想要启动传送魔法的刹那，突然发现自己的类法术能力居然不起作用了。
确切地说是遭到某种强烈的魔法波动的干扰。
不远处一名巴洛炎魔更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开始失去控制，胸腔散发着刺眼的白光且不断膨胀，最终轰的一声炸裂开把方圆三十米范围内的所有倒霉蛋都炸了个尸骨无存。
紧跟着下一秒……
数不清畸形、丑陋的黑色影子凭空出现，数量甚至比涌入城市街道的异界生物数量还要多出几十倍乃至数百倍。
由于它们的身体和外形完全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因此只能依稀看到一双双如同眼睛一样瘆人的灰白色孔洞构成的海洋。
“该死！是幽影生物！这里与阴影位面连接到了一起！撤退！快撤退！”
一名高等尤格罗斯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逼退一群冲上来想要触摸自己的黑色影子，然后一脚将身边的狂战魔踹出去当炮灰，自己这趁着这个空挡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那种可怕的黑暗并不是普通的魔法，而是恐怖的神力或类神力。
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一旦被这些来自阴影位面的生物触摸到就意味着会真正的死亡。
不得不说，这位高等尤格罗斯魔开了一个好头。
因为他的带头示范，周围其他恶魔和尤格罗斯魔也都纷纷有样学样，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倒霉蛋推出去当替死鬼争取时间。
结果瞬间产生连锁反应让原本就十分混乱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许多暴脾气的恶魔更是直接拔出武器开启了原地内斗模式。
更要命的是还有更多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涌入把唯一一条还在正常运转的传送门给堵死了。
想要出去的跟想要进来的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尸体很快就在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鲜血更是摸过脚踝形成粘稠的血河。
毕竟在恶魔和尤格罗斯魔的聪明脑回路中，被幽影生物干掉可是会真的丧命，但要是被同类杀死最多不过是返回老家等待重生，所以在自相残杀的时候格外卖力。
反倒是与幽影生物对抗的时候消极怠工，根本不愿意与之发生任何接触。
那感觉就好像他们自己内部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一样。
还有些恶魔甚至会在即将被海量幽影生物淹没的时候选择自杀。
“哼！真是一群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