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饿死之鬼

“小春！”芥夏这一看，比苏树自己还要兴奋几分，“你解锁了世界观奖励欸！”
“嗯……看来我全说对了。”
系统提示的出现佐证了苏树的推理，他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新手教程为什么没能刷出隐藏奖励，原来得“说出来”，系统才能够进行判定。
他望着那具属于D级人员的、状貌凄惨的尸体，顿住脚步，双手按在了拘束椅上。
“综上所述，眼下，我暂且想到了有两种办法，可以让我们逃出去。”
“欸，居然还有两种吗？”芥夏讶然道，“我只能想到一种……”
苏树抬起了一根手指。
“第一种，就像你想的那样，只要把获得的内脏道具塞进这具尸体，我推测，这「无限回廊」的法阵便会被再度激活，从而引发这个空间产生某种新的变化。然后，经过一番探索和侦查，我们大概就可以找到一个出口离开这个地方，只不过……这样做时间可能会稍显紧迫。”
没有等美少女问为什么，苏树顿了顿，接着便道，
“这是由于——按照《怪谈乐园》喜欢想方设法吓唬玩家的普遍恶趣味，如果我是系统，我会生成一个比较复杂的迷宫场景，以拖长时间到玩家变成了人彘，勉强能够在地上爬行的时候……再放他们出去。”
芥夏对这游戏喜欢吓唬人这一点实在深有体会，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那副鬼畜的场景，她就觉得……人已经有点麻了。得到苏树的提示后，她的心思也霎时婉转，很快反应了过来。
“因为，「塑料内脏」的属性标注着可以被带出副本，所以，一定有不使用它们的第二种办法！”
“是的。其实，我也更倾向于选第二种……”
苏树瞥了一眼周围的墙面上那不断浮现的、正在周身蠢蠢欲动的血手印，随着自己二人的「贪食症」症状不断加深，这些被害的怨物，似是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
“这第二个办法，就要简单得多了，但同时也伴随着更高的风险，那就是……”他朝那D级人员的尸体一指，“把这法阵摧毁掉就行了。”
芥夏一愣，这个办法的确是直观简单，法阵毁了，这扭曲的空间自然也会恢复原状，只不过……
“我们不是没有办法触碰到它吗？”
“是的，我之前的确尝试过了，无论是伸手，还是以撬棍去戳刺，我们都没有办法碰到它，一旦接近，就会出现「一股诡异的力量阻止了你的靠近」，这样的提示跳出来。但，有一句老话说得好……
苏树顿了顿，旋即蹦出来这么一句。
“——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老爹的话，简称老话。没什么毛病。
“春宝你的意思是……”芥夏听懂了，“用另一股怪异的力量去破坏掉法阵？
“可是，我们手里似乎也没有什么道具可用，莫非……你是在说那个木雕么？但我记得它一开始就是从肚子里拿出来的，却也没有什么异变发生……”
“现在的确没有……”
芥夏还没有问……那我们又要出去找吗？苏树便意味深长地补上了下一句。
“但等上一会儿，也许就有了。”
芥夏不解，“等？”
“在看完那一份处理报告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便是……”苏树瞥了一眼向内自己凹陷的手指，“这所谓的「贪食症」，究竟是怎么传播的呢？”
“嗯，我记得报告上写的是……有两种传播方式？”银发美少女回想了一下，“一是、目击到蟾蜍木雕，有几率感染贪食症；二是、一名感染者死亡后，「贪食症」将在短时间内被随机传播给周围的另一名目标……”
“没错，那问题就随之来了。”苏树指了指门口，“在我探查木雕之时，芥姐你全程都缩在门口‘把风’，并没有看见过它……
“可我再回过头来招呼你时，你却已经产生了「贪食症」相关的、吮吸手指的症状。那么——你又是怎么感染上它的呢？”
“咦？对噢……”芥夏此时，也品出几分不对味儿来了，她想了想，略微有些不确定地答道，“难不成，我们从副本一开始，就被染上「贪食症」了？”
“回答正确。”苏树打了个响指，“你没有接触过雕像，这里只有死绝的患者，并没有正在死去的患者；自始至终，也只有我去尝试触碰过鬼物、以及地上的血手印。
“唯一和我们俩都有过近接触的东西是……”
苏树顿了顿，缓道。
“——我们在镜子里的，因感染贪食症而死亡的……「倒影」。”
“换言之，在开场之时，系统便强制性地让我们染上了「贪食症」——仔细回想一下那幅场景吧，从倒影的嘴巴里淌出来了……”苏树着重强调了接下来的这个词，“「黑色淤泥般的不明粘稠物质」。
“在日记里，其记叙者在洗手池里呕出来了……「黑色淤泥般的不明粘稠物质」。
“在报告里，具体症状有一条——感染者会呕吐出……「黑色淤泥般的不明粘稠物质」。
“假定说，所有的「贪食症」患者都会吐出这样的黑色淤泥物质，那这个扭曲的空间里，曾经死者众多，应该会有很多的痕迹才对。”苏树扫了一眼这间密布着骇人血手印的、惊悚污秽的囚室，“可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在任何地方看见，哪怕一丁点儿的，「黑色淤泥般的不明粘稠物质」。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黑色淤泥般的怪异之物，才是导致感染「贪食症」的真正元凶！”
凝望着那拘束椅上的尸体。
凝望着尸体头颅上，那空洞幽邃的眼眶。
苏树一字一句地道。
“消失不见的血肉，究竟被吞噬去了什么地方？即便是灵异力量，也至少应该存在某种产生作用的媒介。
“黑色淤泥从患者体内产生，很明显，这黑泥实际并非凭空而来，而是由患者的血肉转化而成；除此之外，还有「贪食症」那规律不明的随机感染方式……”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所谓的黑色淤泥，并不是什么诡异的不明物质……”
“——而是一种具备伪装能力的寄生生物！”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
伴随着一种利齿厮磨、咀嚼血肉般的异响于室内乍现。
苏树的右腿，仿佛一枚被戳破的皮球般，迅速地枯槁、干瘪了下去。
健康值骤地跌落下30％的幅度，他整只裤腿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在半空中微微晃荡了起来。但因为双手事先扶着拘束椅的关系，身体所幸没有摔倒。
胃部兀地弥漫上来剧烈的恶心感。
喉管之中，仿佛有什么异物在肿胀，膨大。
“呜哇——”
在芥夏错愕惊骇的目光之中。
苏树猛地躬下半身，从口腔中呕吐出了一团粘稠的、反射着油腻光泽般的黑色淤泥，啪嗒摔砸在了拘束椅上。
随着这油腻粘稠的黑泥落上椅面，却并未如之前镜面中那般静止不动、消隐不见，反而好似挣出水面的鱼群一样剧烈扑腾着，骤然间猛地一个弹跳，好似一只《异形》里凶恶的抱脸虫般，朝着苏树的脸庞扑覆而去！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