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器

“与我的血交融，共享那份来自深渊的馈赠，以自身为囚笼，锁住属于深渊的力量，成为独属于我的器。”莱茵眉头紧锁，咳嗽了一下，却是吐出了夹杂灰烬的血液。
“莱茵，你现在的状态还行吗？”Z瞥了一眼地上痛苦挣扎的女人，露出疑惑的神色，“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什么还能作为你的‘器’？”
“不需质疑，你准备一个容器，还有足量的深眠花，月见花，火焰花，灰烬草，灵性生物的骨灰，血肉——”莱茵起身，从血污中抱起那个手脚都流出鲜血的女人，将她抱在怀中，将头抵在女人的额头上，仿佛看见了绝世珍宝，“在夜最黑的时候，就是我进行仪式的时刻。”
他不再言语，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仪式？难道莱茵是天使家族的吗？
这一刹那，Z先生虽然心中迷惑，却没有质疑，作为辅助莱茵行动的人，他被命令满足莱茵的一切需求，但他仍被传递在某个时刻杀死莱茵的指令。
莱茵，你的身上为何有如此多的秘密？
Z将废物处理好后便离开了房间，偌大的暗室内，回荡着莱茵的低声呢喃。
——
“克莱恩，你这次做得很好！”埃瑟尔·史丹尼，现任执夜者小队队长轻拍着克莱恩的肩膀，“不要再愁眉苦脸了，这次的活计交给他们来做吧，你已经很累了，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
“不，队长，我还能做更多事情！”克莱恩眼中流露出憎恨的光，他大声喊道：“我要救回伦纳德！”
埃瑟尔苦笑一声，双手放在克莱恩的肩上。
自从被仪式魔法恢复伤势之后，克莱恩以一种几乎赴死的态度辗转于各个案发地，甚至在极光会蔷薇主教来袭之际第一时刻冲了出去，以以伤换伤的态度为小队取得少许反应时间，在治疗好伤势后他又前往工厂区查案，一改之前恐惧软弱的态度。
克莱恩，憎恨可支不起生命的重量啊。
“不行，你必须休息一天。”埃瑟尔语气严厉，一味地温和已经止不住这个一心想要复仇的队员。
听着队长严厉的语气，克莱恩的态度终于软化，低声应和：
“好的，队长。”
埃瑟尔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办公室。
队长，戴莉，我会给你们报仇的，那个面容苍白的男人，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在那个雨夜，克莱恩目睹了莱茵和Z先生的所作所为，他们甚至拿走了队长的遗骸！那种熟悉的恶魔的味道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些天发生的命案经过占卜，凶手依旧是这个面色苍白，黑发黑眸的男人！
一声轻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克莱恩转身看见了端着糕点，有些笨手笨脚的罗珊，露出勉强的微笑，沉声问道：
“你怎么端着这些东西来队长这里，他已经走了？”
“我是来找你的，笨蛋！快出来帮帮我！”说着，罗珊转身离开房间，将糕点放在桌子上，“这些时间我可是很难看到你这个大忙人，喏，来尝尝看，我跟着甜品店的老板学着做的。”
“不了，我还要去工厂区查看情况——”克莱恩正说着，嘴里却多了一块干烙面包。
“你是不是想要陪着队长一起死？！你知不知道你的状态啊，你都快被拖垮了！”罗珊尖叫道，仿佛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对，她捂住了嘴。
一时间，房间陷入死寂。
过了许久，罗珊擦掉眼角的泪珠，缓声说道：
“我这些天去过你家很多次，要么是没有人在家，要么是只有班森和梅丽莎在家，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廷根市发生的案件这么多，他们都在恐惧你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一去不回。
你不能这么自私，只为了自己的意愿行动，你的家人呢，我们呢，在你的心里算什么？”
“好，我不会再这样了，很抱歉。”克莱恩站起身，微笑着说道，“我先去工作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克莱恩，我很担心你啊，你这样可让我怎么办？”罗珊桌子将目光移到摆放的重重叠叠的糕点，悲伤和无奈瞬间翻涌而来。
——
Z先生举起一只硕大的木桶，放进一处暗室里，又将准备好的装着花朵和血肉的包裹打开，倾倒在木桶里。
一旁的莱茵搂着那个即将成为“器”的女人，毫无顾忌的汲取着她的体温。
待Z先生做好这一切，他便退了出去，莱茵搂着女人进入了木桶之中。
和蒂亚很像，但那种纯白和善良始终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呢，他拂过女人光滑的额头，陷入了回忆之中，随后他划破了两处手腕，任凭血液流淌，在这之后，他对“器”做了同样的动作。
与冰凉的体温截然不同的是，莱茵流淌出来的血液是滚烫炽热的，带着似有若无的火焰，将那些弥漫着灵性的花朵和骨血焚烧，然而，在遇到女人的血液时竟无法交融，交织的地方血液沸腾，丝丝猩红的雾气蒸腾而出。
莱茵闭合眼睛，低声喃喃：“做不到吗？”
他咬破了手指，放进了女人的口中，无形的黑色液体从血液中凝集，渗透进女人的身体里。
在这样危险的时刻，气氛却忽然变得奇妙起来。
“……”
某种炽热的想法如同利剑一般贯穿了莱茵的身体，他的身体出现了莫名的变化。
“蒂亚……”
红月循着轨道升入天空的最高处，两人的身上也出现奇异的变化，黑色，充满堕落和邪恶的火焰从莱茵的体内透出，忽的刺入了“器”的身体里，她尖叫了出来！
深渊带来的强烈污染沿着丝线注入她的身体里，她想要挣扎着跑出去，却被有力的手臂死死捆住。
深色的风暴在此刻显现，恶魔的呢喃在房间中响起，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尖叫，磅礴的黑色雾气覆盖住两人。
终于，雾气散尽，深渊的呢喃也归于无声，黎明的第一缕晨曦落下。
容纳深渊赐礼的“器”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