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尤

在黎明来临的这一刻，莱茵忽的睁开眼睛，深黑的眸子带着痛苦，他站起身，搂着“器”，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肌肤几近透明，在血肉较薄处可以看见白色的骨骼，眉心处隐约显现被火灼烧的痕迹。
他一把掀起女人背部残留的破旧衣服，一个动物的胚胎深深地刻印在光滑的肌肤上，随着女人的呼吸它也在逐渐颤动，仿佛具有生命。
莱茵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样的情况表明“器”已经完全造好，随着他的晋升，这个胚胎会逐渐变大，吸取污染和诅咒，最终破开“器”，变为一个具有自我意识，但却只听令于莱茵的恐怖兵器。
“你在做什么？”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女人醒来，露出没有眼白的纯黑之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赤身的男人，脑中一片混乱，她下意思拉住莱茵的手，期翼着这个男人能给她答案，“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这里是，廷根市。”莱茵恍惚，脸上带着眷恋的神色，梦呓一般说出，“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女人一字一字念道，不清楚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却是对面前的人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就像两个人中间有一根丝带在牵着似的，“丈夫，是什么呢？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她好像小兽一般用脸庞蹭着莱茵的胸膛，“这里好暗，我有点害怕，能不能带我出去？”
“好。”莱茵一手抱着她，一手将木盆捏碎，带着她走了出来，推开门，只见Z背靠着墙，发出轻微的鼾声，显然是熬了一夜，忍不住睡着了。
他的身旁放着一摞整齐的衣服，这是莱茵提前准备的。
莱茵动作迅速，穿好了衣服，却听到女人的话语声。
“丈夫，我的名字是什么？我隐约记得每个人都有名字的，难道只有我没有？”
莱茵沉默片刻，说道：
“你的名字叫做尤。”
得了名字的女人欢呼一声，抓起莱茵的手臂便摇晃起来，然而这一刻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透了出来，墙壁上悬挂着的蜡烛猛地灼烧，映照出来的影子化为泥潭，似乎下面潜藏着可怕的怪物。
“你是什么东西！”被惊动的Z迅速站了起来，眼神警惕，一道红色长鞭出现，抽中尤的手臂，迫使她离开莱茵，低声道：
“莱茵，你究竟创造了什么样的怪物，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我的妻子。”莱茵神色不变，眼中闪过冷厉的光，“不要对她出手。”
“妻子？”Z的言语带着极度震惊，略带恐惧的看着那个眼睛全为黑色的女人，在莱茵的耳边低语，“你也能看出来它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失控，那种强烈传染性的污染连我都抵抗不住，这样的东西应该被尽快销毁！”
“那就不要让她失控好了，我累了，”莱茵的语气冰冷，如同冰川下永不融化的坚冰，“我要休息了。”
他的手一招，Z先生手上的蠕动的饥饿温顺地褪了下来，迅速套在右手上，“对了，那些残存的人你怎么处理的？”
“他们已经成了我主的信徒。”Z抓住了莱茵的手腕，“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莱茵拉开Z的手，淡淡道，“尤，我们走吧。”
看着莱茵和那个叫做尤的东西上楼，Z的嘴唇蠕动却并未言语。
他们存在着某种神秘学联系，而且莱茵比平时更加冷酷，就像他的情感被割裂，分到了那个东西上，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会让一个正常人变成这幅样子？
我要把这些消息汇报给主，立刻去做……
随即，他进入另一处暗室。
——
尤坐在椅子上，嘴里啃着面包，看着面带笑意的莱茵，含糊不清地说道：
“丈夫，你的名字叫什么啊？太好吃了！我想吃那块蓝色的面包。”
“莱茵，莱茵.汉斯。”他的语速极慢，心海有雷霆风暴交加，每一丝带着蒂亚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冲击，跌宕起刺入骨髓的痛苦。
“咦，你还是笑着好看，丈夫。”不知不觉间，尤已经坐到了他的身旁，笨拙地用衣袖擦拭着莱茵的眼角，她也笑了起来，试图用自己的笑容安慰眼前的男人，“不要哭了。”
莱茵的身体怔了一下，随后抚摸着尤柔软，如同海藻般的头发，嘴唇紧抿，眼中的光柔和下来。
这样的容器还是不接触外界比较好，一旦情绪失控，她就会连同那把武器一起毁掉，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做成这样的器，深渊的污染已经被分离出一部分，成功几率太小。
莱茵眼眸微垂，轻声说道：
“你躺在沙发上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也累了。”
“好的，等我吃完这块面包，要不然你先睡吧。”尤用手拨弄着莱茵的黑色长发，盘成一个团子，嘻嘻傻笑起来。
……
“创造一切的主，阴影帷幕后的主宰，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
“您卑微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希望得到您的启示。”
这一刻，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块幕布，猩红、一颗遍布血丝的眼球出现在幕布后，它紧盯着Z，似乎在传递某种消息。
片刻后，它连同幕布消失，Z先生匍匐在地，心头火热，那份伟大的力量终于在此刻向他降下神谕。
这让他产生一种有荣共焉的自豪感，多年以来，他被组织成员排挤，一直在远离贝克兰德的偏远城市打拼，如今的他出头之日即将来临！
“伟大的主，您卑微的仆人赞美您的伟力和宽广！”
Z先生兴奋大喊，头不断叩地，直到血肉模糊。
过了许久，Z先生终于站起身来，他推开门，走向关放着伦纳德的房间。
那是一道加厚的石门，对于身体没有太多增幅的超凡者根本无法打开。
门上有一处长宽二十厘米的小孔，用于传递食物。
Z先生手中凝聚一把血剑，推门进入，只见伦纳德背对着门，正躺在床铺自言自语。
“老头，老头，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