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梨园唱罢惊副钗（之四）（修改版）

且说二姐儿携雨村手往内行去，雨村微诧。
雨村原不知，尤氏本家风豪放，尤老娘又恐失了金龟婿，一早便嘱咐二姐儿，先将生米煮成熟饭。二姐儿饮过了酒，又爱煞眼前俊俏郎君，便依着母亲之意，带着雨村入了卧房。
但见卧房小巧精致，香气扑鼻。榻上一席绣帐鸳衾，几对刺绣鸳鸯喜气盈盈望着雨村。二姐儿方才还大着胆子，进了卧房反倒没了力气，羞红着脸，娇声道：“请公子怜惜。”
雨村自不答话，抱起二姐儿上了床榻。
……
雨村睁开眼睛，天色泛白。
昨夜二姐初破，雨村倍加怜惜。雨村自然不拒，这一回雨村便使出三分气力，二姐疲累方止。雨村心道，二姐儿天赋异禀，比之妙玉倒耐受许多，今后可略尽兴施为罢了。
待再醒来时，天已大亮。雨村一动，二姐儿也醒来。便羞红了脸，把头埋在雨村怀里。雨村经验丰富，这时女儿家心思敏感，须小心对待，不可伤了人心。便软语温柔，情话不要钱似地撒出，说得二姐儿心泛桃花，一点感伤早抛九霄云外去了。
过得片刻，二人方起。二姐儿只用被子团团围住，在被中穿妥了小衣。雨村暗笑，昨夜何处不曾见得，偏今日围挡严密。二姐穿妥了衣，便给雨村着装，二人携手往厅上来。
厅上不见三姐儿，只尤老娘一人。见状笑道：“公子便来吃些早饭罢。”
雨村暗道，有这样老娘，也挺为难，不由替二姐儿感怀。
便想着进入正题，道：“大娘，不忙用饭。如今二姐儿于我，身心相印，我早晚将二姐儿抬入家中。只现在家中并无大妇，先娶妾室，于理不合。”
见尤老娘有话要说，抬手止住，接着道：“大娘莫急，雨村自有安排。我先与大娘、二姐儿租一个宽敞院子，采买几个下人，大娘、二姐儿先行住下。再与大娘银钱一百两，算做安家费，二姐儿银钱一百两，算用二姐压箱钱。二姐儿每月再有月例五两，大娘月例一两。
吾今年十八，年内当有婚配，婚后自然抬二姐儿进门，老娘一并同往。如果年底前仍未婚配，自不耽误二姐，先抬二姐儿进门，以后再娶大妇。可妥当否？”
尤老娘一听，这还有何不妥当的，喜得眉开眼笑。二姐听了，心下甚喜，暗道，昨夜没白疼你。
话休烦叙。雨村话毕，自出了门，返了家。使李响在东郊大院附近捡选上等小院落租了。
翌日，雨村带李响并几个小厮，到得尤大娘家里，一并搬了家。尤三姐仍作男装打扮，面上闷闷，不知在想什么。
尤老娘并二姐儿、三姐儿几人见新院落宽敞明亮，一应丫头仆佣厨娘齐备，又有白花花银两在手，无不满意，只安顿下来。
晚间，尤老娘使婢女厨娘备妥了一桌上好菜肴，又置了酒。酒过三巡，尤老娘多吃了几杯，因眼圈泛红，道：“二姐儿、三姐儿，我打小命苦，嫁过二家，夫丧而终，身边又无子傍身，只留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可怜我自负当年美貌，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只我想这一世鳏寡孤苦，却没成想老了老了，偏得了二姐儿的济了。你看咱们现今穿金戴银，使奴用婢的，待早晚咱也不敢想。”
转向二姐，道：“二姐儿，你命比娘好，如今跟着雨村公子，但要一心一意，温柔贤顺，把日子过好，娘别无所求了。”说着流下泪来。
二姐儿、三姐儿早听得眼圈红了起来。
二姐儿给老娘斟一杯酒，道：“娘，苦日子过去了。我听娘的，只对公子千依百顺，把日子过好。公子如对我好，咱们娘儿们下半辈子就有福了。”说罢不禁哽咽起来，娘儿俩举杯，一饮而尽。
只听三姐儿旁边冷言道：“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慢说二姐儿如今是妾，便是正妻，那宠妾灭妻的，戏文里不知说了多少。待那新鲜劲过了，有得二姐儿受的。”
一旁尤老娘不干了，怒道：“遭瘟的小娼妇，满嘴里嚼蛆，咱们大喜的日子，听你放的什么鸳鸯屁。雨村公子才高儒雅，岂是别个浮浪男子比得的。再待几年，二姐儿生个儿子傍身，岂非高枕无忧，哪容你这里聒噪。”说着要起身打三姐儿。
三姐儿也不甘示弱，一边躲一边道：“才高儒雅的就不贪花好色了，待几年二姐年长色衰，二姐儿又这样温吞性子，怕不是被人囫囵吞了也未可知。依我看，老娘你还是早做打算便了。”
二姐儿忙起身劝住，泣道：“三姐儿，如真有那一天，便是咱女儿家的命了。待那天公子厌了倦了，不得见我了，也是我福薄命蹙，怨不得他人。”
三姐儿本借着酒劲和老娘杠上一杠，见二姐儿大哭，心中不妥，忙上前抱住，劝道：“二姐儿莫哭，我也是有口无心，不当甚么的。依我看老娘说得对，雨村公子名满天下，岂非寻常贪花男子可比？”
尤老娘没打着三姐儿，正气喘喘攒着怒，听三姐儿一说，心下也生计较，暗道：“男子如偷腥的猫，此言不虚。二姐儿颜色虽好，但性子绵软，长久以后，恐生事端。该怎么办好？”
正思忖着，见三姐儿抱着二姐儿劝慰，二人哭得梨花带雨，泪珠滑过似雪玉肤，一对玉人对照，道不尽袅娜风情，不禁想到：“三姐儿颜色尤胜二姐儿半分，且性子刚烈，不易受欺。若姐妹二人同嫁雨村公子，相互有个照应，岂非绝妙。”
想到这里，便重新坐定，劝开二姐儿、三姐儿，道：“好好的大喜日子，怎地哭成这样。快些止住罢了。”
又与三姐儿道：“三姐儿的话，也言之在理。雨村公子人品风流，现如今尚未娶大妇。今后家中美艳女子不知多少。二姐儿性子柔弱，恐后有虞。”
说着二姐儿眼泪又掉下来。却听尤老娘道：“二姐儿不忙哭，老娘我现下倒有一计，可解此燃眉之急。咱们娘儿们半生活计，全在这里罢。”
二姐儿、三姐儿面现惊愕，一同看向老娘，因问：“是何妙计？”
尤老娘哈哈大笑，说出一番话来。
正所谓，
自古红颜命漂流，只谁真识女儿愁。
小家记挂寒窑破，大户悔夫觅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