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难缠的嘉宾

“潘宁，你听我说，这次的这个厨师和以往我们合作的那些都不一样，罗兰度·莱恩是南部一个非常有名的厨子，而且他从来不参加综艺节目。”
在超市里，李俊杰一边快步跟上潘宁买东西的步伐，一边嘴里把罗兰度·赖恩的资料如数家珍地报给了他。
“这么难搞？为什么要安排他来？”潘宁把两瓶果酱抱进了购物车，完全不在乎李俊杰从电视台驱车赶来又要把他捎带来超市的辛苦。
“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参加任何综艺节目，这是第一次！这是多好的话题性，我们吸引了他！哦不，是你吸引了他。只要他参加了我们的节目，就会有越来越多更出名，更有影响力的厨师来我们的阳光厨房。”李俊杰苦口婆心地向潘宁强调这位罗兰度·莱恩的重要性。
被他纠缠的少年转身把几包挂面放进了他的怀里：“拿好，这个容易碎，一会儿我买了南瓜你再把这个放进去。”
“噢噢……”李俊杰乖乖地抱好了面条。
“潘宁！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这个周的录制非常重要，哪怕他只有七八分你也要给他打十分你知道么？”
潘宁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李俊杰：“为什么？”
“因为他很难缠，我们只要用他来炒作话题就够了，对他太挑剔会给我们自己惹麻烦。”李俊杰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也不知道是对难缠的嘉宾还是对眼前这个难缠的黑发少年。
潘宁摊手：“往常你都是想让我越严厉越挑剔越好，这次的要求让我很不适应啊。”
“不适应也要照做，潘宁，罗兰度十九岁就成名了，他拿过的奖项数不胜数，在他当年还很帅的时候包括我的母亲他们都是他的狂热崇拜者，他不上综艺节目可是当年的报纸上很多他的消息……总之，你绝不能低估了他的影响力。”
抱着干面条的男人一脸严肃。
潘宁点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好的，必须。”潘宁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李俊杰老母鸡。
“好了我们开始讨论下一个问题，你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这个是挂面，我认识它，所以今天你要煮了它？”
李俊杰摇了摇自己怀里的面条，像是在抱着一个婴儿，那张谄媚的脸上，蹭饭的企图昭然若揭。
潘宁拿了两个包装好的番茄放进购物车，又拿起了一个中等型号的南瓜。
“今天潘安要回家吃饭，你确定你要蹭饭么？”
“嘎？”
抛弃美食还是面对恶魔。
李俊杰先生陷入了严重的选择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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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当天，潘宁换好了服装从更衣室出来，正好看见身量高大强壮的男人站在通向舞台的通道上。
“潘宁？”看起来有点凶恶的男人问他。
“是的，您好。”潘宁礼貌回答。
“我对你的能力抱有极大的期待，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罗兰度的体重比潘宁的两倍还要多，再加上超过了一米九的身高，他俯视着潘宁，让人有了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潘宁抬眼平静地看着这位比起厨子更像暴力份子的壮汉。
“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拍摄开始。
今天罗兰度先生要做的是一道红汤焖烤小牛膝。
汤用的是牛骨高汤，将牛骨和各种配料一起烤制之后焖煮十二个小时获得褐色的高汤，因为里面含有番茄酱，所以是带有番茄口味的特殊高汤。
小牛膝就是小牛的膝盖骨以及周围的肉和筋的部位，肉质肥瘦均匀，口感丰满又有层次感，特别适合用来焖煮。
小牛膝用胡椒和盐进行初步调味之后拍上高筋面粉，用橄榄油将小牛膝煎制上色。
罗兰度的大手抓向放置了几瓶酒的部位，他先碰了一下白兰地，转头看了一直沉默的少年一眼，又重新拿起了红葡萄酒。
“红葡萄酒，要让牛肉的肉质和香味达到我们想要的程度，必须要用红葡萄酒。”罗兰度非常豪迈地倒了半瓶好酒进到了煎锅里。
酒水冲击到锅底的瞬间，一团白气带着诱人的酒香冲了出来。
罗兰度对这种气味非常满意：“好酒配牛肉，我很喜欢这种做法，现在我们只要等葡萄酒煮就可以了。”
他拿起了另外一口锅，用黄油把切碎的洋葱、大蒜、胡萝卜，西芹、番茄丁、蒜苗的茎部炒出香味，
撒一些迷迭香、月桂叶、百里香等等调料，再把炖小牛膝锅里的那些汤汁倒进蔬菜锅里。
在咕嘟咕嘟汤汁沸腾的声音里，红酒渐渐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被香气和颜色浸染了的各种配料。
罗兰度把红褐色的特制高汤过滤之后也倒进了蔬菜锅，烧开之后在放进差点被人遗忘的煎好的小牛膝，用大火煮到锅里沸腾。
金属的深盘里面，先把小牛膝挑出来放进去，再把汤汁和配料也均匀地倾倒进去。
深盘用锡纸包好，小心地放进已经预热好的烤箱。
凭借着体积就在舞台上存在感极强的罗兰度摘掉隔热手套，戏剧性地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料理台小到我不能呼吸了。”
西方标准料理台的高度是91厘米，对于身高一米九六的罗兰度来说，这个料理台的高度真是低到令人发指，看到他故作局促的样子节目组的人都笑了。
笑完之后，罗兰度很亲切地对着镜头说：“嘿，要烤一个半小时，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守着，去喝杯咖啡抽根烟怎么样？”
几个摄像师都关了机器出去休息，摄影棚里只剩了小猫两三只。
只剩一个摄像师，他从节目一开始就被李俊杰嘱咐过，除了潘宁中途上厕所，不然他一定要记录下整个节目中他的一举一动。
罗兰度回头，看见潘宁正看着他的高汤。
“潘宁，对我的汤你有什么发现么？”罗兰度蹲下看着表情严肃的少年。
潘宁仔细分辩了一下气味：“牛骨、百里香、月桂叶、荷兰芹、西芹、洋葱、胡萝卜、黑胡椒……还有番茄酱。味道调和的非常棒。”
单靠鼻子，潘宁已经辨别出了这锅汤里几乎所有的配料。
罗兰度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小家伙你说的好像是趴在我的厨房窗子上看着我做一样，你果然非常的特别。”
潘宁笑了笑。
“你可以尝尝这道汤的味道，然后再告诉我里面还放了什么。”罗兰度从料理台的后面找出了一个小碗。
潘宁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罗兰度看着这个少年把这碗完全没调味的汤直接喝了下去。
“你是渴了？”
他只能这么想。
潘宁放下碗，表情是那种吃到了好东西的愉快：“还用了韭葱和鲜柠檬汁，味道很好。”
呆鹰人大概永远不会理解大吃货国人喜欢这种稀薄的汤的原因吧。
罗兰度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里面配料的比例是多少么？”
潘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种高汤往往是一个大厨压箱底的秘方，能吃出味道不代表能复制这个味道，所以在节目里他可以尽情地爆料对方放了的东西，但是绝对不会透露出材料的配比。
前者能获得厨师的尊敬，后者会结仇的。
罗兰度的这个问题就差明着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道汤怎么做了。
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呀。
正好有几个人抽完烟回到摄影棚，潘宁恢复了一张棺材脸。
“狡猾的小家伙。”罗兰度嘟囔了一句，站了起来，“潘安，听说如果获得了合格就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
“是的，如果您合格了当然可以提一个要求……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罗兰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你看到我的成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