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宪兵

奥西里斯已然看出了雅卢的挑唆下掩藏的一颗恶作剧的心，但他对雅卢一向抱有一种异常的宽容，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他全然没将店主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地在自己的塔可上抹上了一点酱料，尝了一口。
这味道完全超出了奥西里斯的想象，刺激的辛辣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感觉自己的泪腺都收到了刺激，眼眶出现了一丝湿润。奥西里斯不得不用力眨了眨眼，强行压下了流泪的冲动。“咳咳咳……”尽管极力想要维持镇定，但奥西里斯还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雅卢见状也有了一丝慌乱，他赶忙端过奥西里斯点的莱茵酿，一边轻拍对方的脊背，一边让他将那杯莱茵酿喝下了大半。
莱茵酿那微甜的酒液从奥西里斯的喉间滑过，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心的喟叹，原本剧烈的咳嗽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看来这个口味的确不适合我，”奥西里斯无奈地耸了耸肩，尽管雅卢的恶作剧让他吃了点苦头，但他倒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已经习惯了西斯廷堡那清淡的口味，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真是让人吃不消，下次我对自己的接受能力该有数了。”
雅卢看着奥西里斯略显狼狈的样子，既感到愧疚，又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在西斯廷圣殿的时候，奥西里斯永远维持着一副节制有礼的姿态，从来没有过如此生动的样子，“很抱歉大人，不过下次我们就知道该尝试些什么样的东西比较合适了。”
“无妨，”奥西里斯笑着回答道，“如果不是这次，我可能永远不会尝试到这种味道，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吧。”他没有再去蘸那碟酱汁，但还是将剩下的塔可与小半杯莱茵酿都给解决了，“至少这塔可的味道尝起来还不错。”
与口味清淡的奥西里斯不同，雅卢的口味非常宽泛，各地的风味食品他几乎都能接受，因此在他风卷残云般地一口气吃完了六个塔可，连碟子里的酱料都被吃得精光，接着他“咕嘟咕嘟”地一口将南瓜汁灌了下去，如果不是杯壁上还挂着些许南瓜的碎屑，他们恐怕要以为这原本就是个空杯子了。
不要说店主老夫妇了，就连奥西里斯看见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了。圣骑士们的训练一向辛苦，体力消耗巨大，因此食量也就格外得大，但以往雅卢的吃相可不会像这样随意。这些圣骑士是教会树立的一面旗帜，因此也受到过严格的礼仪训练，这让他们练就了一种能够优雅地让自己快速吃饱的本事，否则按照贵族们那磨磨蹭蹭的饮食习惯和小鸟般的胃，只怕会让这些圣骑士们当场饿死。
雅卢也看出了奥西里斯表情里的惊讶，他拍了拍手，将那些黏在手上的碎屑都掸了下来，然后又用丝绸手帕擦了擦，对奥西里斯解释道，“既然不是在晚宴之类的正式场合，也没必要太遵守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礼仪，总是做足了姿态不也很累么？”
“没错，吃饭就是要大口地吃才香啊。”店主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雅卢的肩。由于天气寒冷，奥西里斯与雅卢外出时都披上了斗篷，宽大的斗篷完全遮住了他们象征着身份的制式服装，也让店主在对待他们时完全少了那份拘束感，反倒多了些亲近。
想来雅卢在西斯廷圣殿时受到了不少的拘束，如今出门在外自然是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奥西里斯无意在这种小事上过分约束对方，因此也没有出言训斥。雅卢也看出了这一点，放松了下来。
“再来两杯南瓜汁吧。”奥西里斯见时间尚早，决定再在这温暖的小店里再消磨一阵子时间，便又点了两杯饮品。
就在奥西里斯与雅卢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和谐的沉默度过这段时光时，又有人推开门进入了店里，同时还带来了一阵让人打寒噤的冷风。
“老魏玛，来两份……”点餐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一片静谧，也让奥西里斯产生了离去之意，就在他想要起身时，刚刚进入到店内的两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两个刚进屋的男人只要看穿着就知道是奥尔特城的宪兵，那一身青色的制服与头顶带着窄窄帽檐的铁制头盔十分的有特色，两人的腰间还别着一柄剑，坐在桌边闲谈时显得极为显眼，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但吸引奥西里斯的并不是他们俩的打扮，而是两人对话中透露的信息。
“这该死的冬天，冷得让人骨头里都发疼，简直能把人冻成雕塑。”年轻一些的宪兵大声地抱怨着，一点也不在意坐在不远处的奥西里斯与雅卢。
那个留着络腮胡，看起来也要更成熟一些的宪兵也附和道，“是啊，每次一到冬天都觉得奥尔特的日子太难熬了，要是我有闲钱，一定要和那些贵族老爷一样去安布里泽特度假，听说那里不仅四季长春，还有不少漂亮的妞儿。”
“谁说不是呢！”年轻的宪兵继续说道，“出了这事，那些该死的贵族老爷们自己是跑了，倒将我们扔在这里全然不管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奥西里斯的余光便瞧见那个中年宪兵伸出手狠狠拍打了一下青年宪兵的头，“搞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可不想哪一天在街上捡到你的尸体。”
年轻宪兵自知失言，声音也低了下来，“这场灾难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教会不是已经去调查了吗？”中年宪兵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何况奥尔特城里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贵族姥爷们身家丰厚，自然会更加地惜命，但像我们这样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奥尔特城的日子不是照样在过吗，我也没见你和过去有什么区别。”
年轻宪兵显然也听懂了同伴的意思，他闷闷不乐地伸长双臂趴在了桌子上，就连店主刚刚端上来的早餐也没能让他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