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异常

“如果不是教会里的那些黑衣教士们搞的这些事，城里也不会这么人心惶惶的，最近治安好像都变差了，闹事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半晌之后，年轻宪兵突然坐直了身体，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早餐，“这次的情况看起来虽然危急，但好像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安格斯主教大人怎么会突然采取这种不明智的行动？”
中年宪兵闻言又一次伸出手想要敲打对方的铁制头盔，但这一次年轻宪兵及时地伸出手来阻拦了一下对方的行动，这让他的头盔只被敲出了一个闷闷的响声，“我看你是真的嫌命太长了。”他瞪着年轻的宪兵，显然是被对方的愚蠢惊住了，“现在你是连教会都敢编排了，你想死可别连累我，那些大人们想的事你懂个屁。”兴许是动作被对方阻拦了让他有些不快，中年宪兵又一次伸出手击打了对方的头盔边沿。
年轻宪兵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少不该私下讨论的话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移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奥西里斯对这部分的谈话瞬间丧失了兴趣，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雅卢，然后站起身将餐费及小费留在桌子上，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雅卢也跟着奥西里斯站起了身，并对热情欢迎他们下次再来的店主点了点头，只在奥西里斯身后出了店门，“大人，也许我们该给他们点教训——对于他们妄议教会这件事。”雅卢说到这里时，下意识地转过头瞧了还坐在店里的两个宪兵一眼。
从温暖的壁炉前突然回到这样寒冷的环境里，让奥西里斯不由得在寒风中裹紧了披风，当他张开嘴时，都能感觉到寒气顺着喉管进入了五脏六腑中，他悄悄拉高了一点斗篷的领子，低声回答，“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他总是管不住那张嘴，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和这些蠢货过于计较只会降低你的格调，何况他身边还算有个明智的人。现在更重要的是奥尔特城的情况，距离早课开始还有一小会儿的时间，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调查一下。”
雅卢并不擅长分析，因此并未开口，而是保持了沉默，以免影响奥西里斯的思路。
奥西里斯似乎也没有注意到雅卢的茫然，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带领着雅卢从奥尔特城的东边走到西边，再从南边走到北边，一路上步履匆匆，一刻也没有停下过，雅卢看见奥西里斯不时地左右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他的眸光扫过街边的一切，却从来没有在哪一样东西上停留超过三秒，这让雅卢一时也陷入了迷惑。
奥尔特城看起来和其他城市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街上堆积的雪花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人清扫，但已经算得上是干净了。尽管这一片深受瘟疫的困扰，但平民的生活却完全一如往常，他们早早地起床，或是出卖自己的劳力换取报酬，或是做着自己的小生意，为了生计无休止地忙碌着。雅卢跟随在奥西里斯的身后，不时地看看四周，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渐渐地他们俩几乎将奥尔特城里的主要道路都看遍了，又重新回到了奥尔特大教堂，此时距离早课开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见奥西里斯不打算再走下去，雅卢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困惑了，他凑到奥西里斯的耳边低声询问，“大人，您究竟在调查什么？”
奥西里斯听出了雅卢的疑问，但一来是两人已经回到了奥尔特大教堂，在安格斯主教的地盘上有些事的确不太好提及，二来则是尽管将奥尔特城的主城区调查了一变，但仅凭现在见到的一切，奥西里斯也无法给出定论，因此他只是低声对雅卢说，“不必着急，等确认了，我自然会同你说的。”
雅卢闻言也不再追问了，两人一同走进了奥尔特大教堂。礼拜堂内已经不复圣餐时热闹混乱的景象，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摆件都被擦得锃亮，仿佛是新的一般。那些被收留的平民们都规规矩矩地站在最后几排的位置，宁愿一群人挤在窄小的空间里也要将前面的位置空出来，想来是有教士提点过他们了。
奥西里斯和雅卢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了最前排，站在台上主持早课的安格斯主教再一次试图将奥西里斯邀请到台上，但奥西里斯再次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热情邀请，安格斯主教遗憾地耸了耸肩，也不再做无谓的努力。
随着教堂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安格斯主教也宣布了早课开始。教堂内一片安静，只有安格斯儒雅温和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讲的内容上。
尽管奥西里斯内心仍旧对安格斯主教抱有怀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对圣典的理解上，安格斯主教在教会中的确算得上数一数二了，他讲述的内容并不像那些小教堂的低阶神父是完全照搬《辉光圣典》，而是结合了原初之神乌尔塔尔的传说，因此也格外地引人注意，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是带上了一种神圣感。
无奈奥西里斯的心思此刻根本就不放在安格斯主教的早课上，而是已经不知转到了哪里。但兴许是他的位置太好了，安格斯主教则装作不经意般地扫过奥西里斯，像是在观察他。奥西里斯和雅卢穿的斗篷在进入礼拜堂前就已经让教士们拿走打理了，也没法给奥西里斯提供遮挡。好在奥西里斯在一向喜欢维持一种面无表情的姿态，因此，尽管安格斯主教无比在意，却也没能从奥西里斯的脸上发现什么。
雅卢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但既然安格斯主教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坐在奥西里斯身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度日如年的早课终于结束了，那些平民们四散开来不知去了哪里，而安格斯主教则再一次不屈不挠地想要和奥西里斯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