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汗水

我往里面走去，这里有一艘新的大船刚刚靠岸，带着满满一船的货物，搬运的工人连忙跑了过去，来迎接这新一次的劳累。
一次又一次，一次复一次，我坐在一堆货物的旁边，看着他们的汗水满满浸透了他们黄色的短衫，中午的日光，还是算得上毒辣的，毕竟还是没有入冬。
但是即使这样，搬运工人的步伐，也不能因此而停留，旁边的督公站在旁边，毫无人性地驱动着他长长的鞭子。
工人们连续四个时辰的搬运重物，也不能换来他的一丝怜悯，他手上的鞭子，更是从未有过片刻的停留，一次又一次地向搬运工人的血肉之躯上打去，是那么地残忍，毫无人性可言！
一位搬运工人扛在肩膀上的货物掉了，他必须马上将这些货物捡回来，不然就会受到督公的毒打。
连续四个时辰的高强度工作，使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以至于肩膀上的货物，才会这样，在不经意之间，掉落了下来，偏偏这已经被绑好的货物，还被撞散了。
他连忙伸手过去，捡这些掉落的货物，一个，两个，三个，如果再不快些，督公就会马上发现。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水蓝色的裙摆，粗布衣衫，是这么地普通，又是这么地熟悉，熟悉到他不愿意抬头，在这里见到她。
我有些哽咽地说道：“你不抬头看看我吗？”
他还是蹲在那里，保持着捡货物的姿势，脑袋低着，脸上带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好小子，本来还以为你是新来的，力气又大，没想到，居然敢把货给弄掉了，看我不打死你！”说完，督公挥动了他的鞭子。
我转身看着督公面目可憎的模样，冷声说道：“你敢打他？”
督公说道：“不就是一个新来的搬运工吗，我还不能打了！”他的手上可没少过人命，这些人要不是劳累过度死的，要么就是被他亲手打死的。
但是这又如何，不过是一些工人的命，随便赔个几两银子就好。
我说道：“你再说一遍！”
安越瞮制止了我，说道：“十一！”
我继续对那个督公，说道：“我说，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督公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敢打扰我教训一个工人，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我将袖子的药粉向他散去，督公只感觉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渐渐地，居然有一种疼痛感，从他的大脑里流露出来，越来越明显，好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给撕裂开了。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如何减轻这个毁天灭地的疼，最后只能艰难地伸手出来，抓住了下药者的裙摆，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轻蔑地一笑，低头看着他说道：“放过你？你不是要打死他吗？那我就只能疼死你了。不过，你说，这疼痛到了一定的程度，到底会不会死人呢。这我还没有试过呢，那今天勉强拿你来试试吧。”
督公说道：“姑娘，求你了，放过我吧。”
我说道：“放过你？别的码头工人都是干一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为什么他和另外一个搬运工人，连着工作了四五个时辰，也不让他么休息？”
“这是上面的吩咐。”安越瞮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后，继续说道：“放过他吧，十一，给他解药。”
我带着一些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放过他，你跟我回观澜阁，好不好？”
安越瞮没有思考，直接回绝了我，说道：“不好。”
我强忍着眼中的泪光，说道：“为什么不好？”
安越瞮说道：“观澜阁有一个试狄之狱，里面有各种世间最严酷的刑法，进去的人，会将里面的刑法一一试过去，直至死亡。”
我说道：“如果你回去的话，我就会被送进试狄之狱吗？”
安越瞮说道：“是。”
我说道：“我宁愿你回去，也不让你为了我，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安越瞮说道：“我没有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在这里是一份工作，每个月也会有一点工资，除了没有太多休息时间之外，和其他的搬运工人一样。这也是一份工作，十一。”
我抓着他的衣袖，说道：“那我们去找其他工作，好不好？这份工作太苦太累了。”
安越瞮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说道：“十一，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会忍不住疼起来，比身体上的疼痛，更难受。”
我抬头看向天空，但是我的泪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说道：“我最近就是喜欢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也会忍不住地哭泣。公子，你的心不要疼，不要因我而疼，我不想的。”
安越瞮说道：“十一，放过他吧，我来到这里，也是上面的吩咐，与他无关，他也就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我说道：“你只能在这里吗？”
安越瞮看着我，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啊，只能在这里，干这样的一份工作。”
我的眼泪好像一下子没有阻碍，流得更多了，我一遍遍地问道，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安越瞮明明是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年纪轻轻，才华出众，文武双全，身为天下第一江湖组织的阁主，有什么是享受不到的，又为何一定要为了自己，来到这样一个荒郊野岭，做这样一份辛劳无比的工作？
安越瞮上前一步，用温暖的怀抱抱住了我，带着宠溺的语气，轻声说道：“十一，回去吧，回去做饭，好不好？我饿了，光启也应该饿了，我们这这里干活很辛苦，我想你也看见了。所以更应该吃一顿好的晚餐，你回去准备准备，好不好？”
我哽咽着，只能说出一个字，道：“好。”
安越瞮说道：“嗯，那你快去，离开前，放过他吧。”安越瞮放开了我。
我从我的衣袖里，拿出一颗绿色的解药，交给安越瞮，安越瞮将解药放在督公的眼前，他立刻疯了似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