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落四方

沦陷了吗？可能真的是有点喜欢吧。伍佳佳爬到上铺不自觉就滑起了往日的聊天记录。
五月的天已经变得闷热，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要告别汉城一中了。
“伍佳佳，我失恋了，呜呜呜～”李梦冲过来直接搂着伍佳佳的腰满脸忧伤。
“天！你恋爱了？”伍佳佳很是惊讶的偏过头，抬手支棱起对方的脑袋，端详了一番后，大眼瞪小眼，啧啧称奇，“还没请吃饭广而告之，美人儿就又失恋了？！”
“伍佳佳，我怀疑你不是我亲舍友。”被打击的狠了，李梦松开手直起身子在隔壁桌坐下，眼里满是愤愤。
“哎，就那矬子？李梦，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黄粱听了一耳朵，目光在李梦刚刚抱过伍佳佳的胳膊上逡巡，又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伍佳佳，也凑起了热闹，“不过，咱佳佳眼里只容得下女子帅哥和周公，万万不能容纳矬子和丑男。”
“黄粱独苗苗，你长得高长得帅，可咱佳佳眼里也容不下，近水楼台也不能先得月，得意什么。”李梦牙尖嘴利，不肯吃亏，自是知道哪疼戳哪。也幸好这么几年，黄粱算是练出了金刚不坏之身，任尔东南西北，我自巍然不动。
伍佳佳只觉得脑壳疼，就不能让她安心完成高中学业吗？随手扯过一本书，赶苍蝇般挥了挥手，道：“得得得，要吵去一边儿吵去，别影响我学习。”
“就影响！就影响！伍佳佳，你刚刚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所以今天放学你必须想办法陪我出去吃饭，”李梦狠狠剜一眼黄粱，对着伍佳佳继续，一狠心道，“你不是要学习吗？我陪你去买资料！”
“假条不好开哦。”黄粱见好就收，刚收回脑袋听到李梦的话就又探了过来，真心实意道，“伍佳佳，市面上资料那么杂，你只要能攻克下学校发的资料和五三，考本科肯定没问题。”顿了顿，又道，“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不收费的。”
呲着牙笑得样子就像帅帅暖暖的柴柴犬，伍佳佳略一闪神就低下了头，心忽然沉了沉。
“佳佳需要问你？黄粱，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李梦再也待不下去了，正好上预备铃声也响了，便又和伍佳佳悄悄说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其实李梦的嘲讽不无道理，黄粱是班级第一，但那也是他除了关注伍佳佳外就是学习的努力换来的。伍佳佳虽然排名靠后，但分数十分之稳定，而且周围的人都知道，伍佳佳不学归不学，但成绩是一点儿水分也没有。身为她的舍友，更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上课不听课后却偷偷用功表里不一假装轻松的人，她是真的不想学习，也不想被任何人关注，升入高中后，她只想遵守本心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透明，不闻不问不惹事。
伍佳佳细细想了想，别人的高中明恋暗恋早恋，打架抽烟喝酒，努力拼搏奋斗，可自己还真就大梦一场，虚无缥缈什么也没有，就连做一个小透明也没做到彻底。死党舍友崔辛、方欣然、李梦，以及隔壁桌独苗苗黄粱的光芒太盛，连带着她也被染上了颜色，没的白白荒芜了三年。
伍佳佳觉得今日的自己就像是有慧根的和尚突然顿悟了一样，她要学习，她要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必须本科！还有近一个月时间，足够了，至于请教别人，是答案不香吗？
鉴于两人平时表现不错，请假又少，下午放学后两人顺利坐在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巷子里，呼噜噜吃着串串。
“李梦，我不管黄粱他怎样，反正我不想搭理他，没得不抓鱼还惹一身腥。你也不要总拿这些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话来说事，没得给他可能的错觉。”店里冷清，伍佳佳动手开了两罐冰可乐，“最后一月了，我希望我们都能平顺渡过，摘到属于自己的彼岸花。”
“伍佳佳，我觉得你浪费了三年，”李梦接过冰可乐喝了一口，“其实我现在觉得黄粱挺好的。”
伍佳佳不说话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个漂亮女生曾以黄粱见过父母的内定未婚妻的身份警告她离黄粱远一点，她当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走出很远还能听见那女生愤恨的声音和隐隐的啜泣。
她后来也没想要去证实什么，因为没必要，三年之后，自是各奔东西。
猛灌一口冰可乐，伍佳佳呛得直咳嗽，她想，今日的突然闪神，是意外，今后不会再有了。
这一年高考，黄粱不出意外考上了双一流名牌大学，而自己误打误撞进了南城师范大学，铁打的舍友们也都考上了本科，志愿却是天南海北，自此流落四方。
若非他又联系上她，她怕是再也不会想起他。
伍佳佳又看到了半小时前的消息，想了想，回复道：“同事友好，还不错。”
手机坠下落在胸口，她想她其实真的很自私，明明害怕有人靠近扰乱自己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又要放纵自己试探着靠近呢？大概，她就是网上常说的那种缺爱的孩子，忍不住想要靠近，可是一旦将要拥有就又会忙不迭的逃开，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会安全，还真是，矫情得很。
“伍佳佳，快去洗漱，”刚刚洗漱完的胡平儿拿着小小的药管对着镜子抹她脸上寥寥无几的痘痘，“医生说我这药不能见光，所以你快点儿，我要关灯了，台灯也不能开。”
伍佳佳撇了撇嘴，却也放下手机转身去阳台洗漱。
“对了，我有没有说过你是很摇摆不定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胡平儿满意的看着被完全覆盖后黄黄的痘痘，转身就看见满脸泡沫的伍佳佳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佳佳，你要学会拒绝，学会自己做决定，千万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干嘛要把自己的人生让给别人呢。”
伍佳佳一阵恍惚，想要反驳，可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只是拒绝别人……她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的自尊心。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爹娘……”魔音贯耳直接打断了伍佳佳的沉默，随之便是一片漆黑。
“……胡平儿！”匆匆洗漱完，伍佳佳也懒得计较了，爬上床有气无力道，“选择太难了，拒绝更难，而且别人说的也挺好的。”
“好个毛线！”胡平儿猛的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似乎泛着幽光，“伍佳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懒，你就知道替你做选择的没有他的私心？所有人都会为你好吗？”
“其实我也有思考的。”伍佳佳看着天花板小声嘟囔，“也不一定要和人对着干啊。”
“……”心疼肝疼肺疼脑壳疼，胡平儿砰的一声倒了下去，“算我多管闲事！”
“胡平儿～胡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伍佳佳向来懂得能屈能伸才是大女子，立马转过身对着对面的胡平儿连连作揖，“是我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原谅则个？”
“你敬神呢？滚滚滚，睡觉！”拉过被子蒙着头，伍佳佳却知道这事算是了了，也拉过被子闭上眼睛。
至于手机上有没有消息，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