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绝望之下

“内海，你打算去哪里？”见俊夫起身，浅谷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俊夫并不打算带上浅谷，两人显得有些拉拉扯扯地进入了警署的停车库。
“你才刚刚出院，如果一定要去见他的话，起码让我一起去吧。”就连浅谷自己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外人看来有些粘人了。
“行吧……去新宿二丁目。”随即坐在副驾驶上，开着窗抽烟。
“这个地方……”浅谷很尴尬，因为在整个日本，新宿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而二丁目是整个新宿最特殊的一条街。至于特殊在哪里，呃……这么说吧，牛郎和织女都比较多。懂得都懂。那条街几乎是出了名的。所以浅谷在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而来是有些尴尬。
但也没有多问。开了一个上午的车，中午十分，便道了地点。其实不光是二丁目，一丁目到三丁目都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区别就在于一丁目和三丁目可能那些有技术的女人比较多。所以这里一般晚上开业。大白天的都是打样的。而且这几条街区是出了名的混乱。走进去几乎到处都是烟头和垃圾。
在街角处的犄角旮旯里面，俊夫找到了一家非常小的门面。看招牌似乎是卖御好烧的小店。
进入小店，浅谷整个人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店内非常诡异。所有的空隙几乎都摆满了一种木质的佛雕。而有的是石头雕刻的。
“是你啊，内海……”店内灯光昏暗，而且老板看上去就有点精神不正常，头发都秃了，而且从背影上看，是一动一动的。仿佛在干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诡异，这家店充满了诡异。
“前辈，来两杯自酿的香蕉酒。配菜的话你看着办吧。”俊夫感觉是挺熟络的。坐在了吧台的座位上。浅谷是看了看这座位，感觉这上面不仅仅是积灰，还混杂着一种非常恶心的油腻。所以一直在旁边站着，没敢坐。
“请稍等。”店老板回过脸，好悬没把浅谷吓的尖叫起来。整个脸仿佛是受过核辐射似的。而且……左手臂是断掉的。当店主去忙活了之后，浅谷才发现，他方才一直捣鼓的东西赫然是一尊佛雕。但这种样式，浅谷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
“他是这里的店长，叫川上。他是之前爆破组工作的。在一次排爆过程中，炸弹突然爆炸，左手和面容被毁。”俊夫介绍道。
店长仅剩一只手，但是动作依然利索。没一会儿，给两位上了几道菜。
“这次……是要打听什么？”川上店主的声音沙哑的令人毛骨悚然。
“没什么……就问问。你当时的病情……虐杀俘虏是一种什么感受？别误会，碰到了一件比较棘手的案子。”说着俊夫顺手拔了根烟丢给了川上。
“呵呵，遇上了什么变态吧，内海……你看看四周。”川上的表情中透露着痛苦：“回答我这是什么？”
“鬼佛。”听俊夫这么说，浅谷才豁然知晓这种佛雕的名称。
“我一直在压抑心中的罪孽。”
“拜托了，这可能会拯救不少人的性命。也算是给你积功德了。说吧，那是种什么感受？真的是对……”俊夫知道，拥有战争后遗症的人不占少数，像川上乃照这种状况其实也不算是特殊。
“不……不是。能够让我兴奋的不是他人的痛苦。而是一种氛围。一种绝望的氛围。”店长的话让浅谷再次皱了皱眉。
俊夫则是将几张爆炸后的建筑残骸照片递给了他：“看看这个，什么感觉？”
“很漂亮……很美丽……但是很明显缺少了什么。”川上店主沉吟了片刻，便继续说道：“这组照片让我想起了之前的战火。缺少了死亡和遗孤，缺少了氛围、荒芜。那种万籁湮灭的荒芜……看得出来，这个作案手法，相信他只不过是一个‘新手’吧了。”
浅谷忽然听不下去了，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变态……”
这话反倒是让川上笑了笑，双眼似乎患了白内障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浅谷，目光令人发憷：“嘿嘿……警界的小姑娘，未入世事的小姑娘哟。汝呐……你心中所坚守的正义不过是一团狗屎，正义自然会胜利，因为只有胜者才有资格书写正义。在战场上，在绝境之中，你才能发现正义是最廉价的东西。它什么都帮不了你。反之当你击杀了上百人，你还会认为你是正确的么？所以，从我角度看出来，我只是个常态，变态的是汝啊。”
“行了别抬杠。川上前辈，你刚才说……凶手可能是个新手？”俊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新手，没见过血的新手。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以完成比这更好的作品。而且爆破的地点也不对，四周没有血液和死尸的点缀。留下的破绽也太多……”川上的神情越发失去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