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割威士忌Ⅱ

戚七是真的有正事才来酒吧的。
当然，见沈帆也可以算作一个小小的支线任务。
她将手中的酒杯抬到自己眼睛的高度，斜前方的灯光从杯子里看，已经不再晃眼。怪不得对长岛冰茶那么了解，想起刚刚那人紧闭的嘴，戚七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如果再不跑，下一秒估计就要被毫不留情的毒舌攻击了。
“你是戚七？”一个人同样妆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了她们约定好的位置上。
戚七轻轻的嗯了一声：“杨庭雪？”
她的手里也端了一杯酒，是种甜蜜的黄色，切好的一角蜜桃卡在玻璃杯的杯口，好像摇摇欲坠。
杨庭雪坐在她的身侧，没有对视，只是看着远方的不知何处。或许已经喝了不少，她的两颊绯红，皮肤上长过痘痘的痕迹也因为这个变得红了起来。
妆根本没办法遮住。
“为什么约在这里？”戚七问。这个位置已经相对安静了，但在闹吧里，想要听清对方说什么，仍旧要大声一些。
她半天没有反应。可能是喝酒了让她有些迟钝吧。戚七看了看手里的酒，最终还是放回了桌子上。
毕竟是自己的采访对象，要是都喝多了没法收场。虽然戚七信誓旦旦的告诉沈帆自己会喝酒，但她对自己的酒量其实也没什么底。戚七的视线不自觉的望向她刚刚离开的方向，几分钟前坐过的吧台椅上已经坐了另一个人，而吧台里那张面瘫脸应该待的位置被一个高大的男人遮住，什么也看不清。
黄色的鸡尾酒在杨庭雪一仰头的几秒钟里便见了底，那一小块蜜桃被她捏下来，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戚七没打算问杨庭雪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毕竟是失恋了，好像干点什么都合情合理。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她的鼻尖也红红的，不断发出抽泣的声音，她喊服务生又要了瓶威士忌。她好像经常来，那个服务生也一副认识她的模样。
“少喝一点吧。”戚七皱起了眉头。
杨庭雪没有看她，只是轻轻的靠在了沙发上：“我跟他……因为这里吵过很多次架。就叫他……小a吧。”
那神情，明显就已经陷入了追忆。戚七从随身的包里，拿了纸笔，和一只录音笔。编辑要求她写一篇关于失恋的文章，而这个人，就是她在网上找到的采访对象，刚刚好，也在素川。
十八岁那年的杨庭雪，刚刚走入社会，因为没有合适的文凭，只能在素川找各种地方打工。认识前男友的时候，她在一家商场地下一层的美甲店里做学徒，而他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家境富裕，长相虽然不算帅但也很清秀，自己本人也前途无量。
哪天她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遇上了他。就像电影里面的情节一样，是他帮忙取下了那个自己够不到的书。后来的许多日子里，他总坐在杨庭雪斜对面的位置。在那个夏天，杨庭雪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在那里看书。是怎么说上话的呢……是因为她弄丢了自己的借书证，他帮自己解了围。
于是他们有了对方的聊天方式。
有天她提起自己从来没有来过酒吧，于是那天晚上，他翘了自己的晚自习，带她来了这里。也是那天，小a向杨庭雪表白了。
回忆起时，杨庭雪低声笑了一下，她说自己也不明白当时那个人怎么就看上了自己。没有学历，长得没有很好看，不会化妆，身材不好，甚至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在感情里，原本就并不是这些东西就可以衡量的。”戚七说：“那你们又为什么分手？”从这段描述里，戚七只觉得怪异。杨庭雪描述对小a的感情时，好像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上，她好像喜欢小a，可这种感情里又好像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杨庭雪默了片刻：“是我对不起他……。”
戚七有些困惑：“你怎么了？”
“我在他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因为他喜欢，所以我也变得有些爱喝酒爱热闹。生活条件好了以后，就经常来这里。”她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酒，道了声谢：“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们都很熟。”
“他不让你来？”
“嗯。”杨庭雪的情绪很低落：“我们曾经为此吵过很多次，他有一次气急了还把我推到地上了。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了。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还要这样做。”
“但这是不对的呀？”戚七停下了笔，有些严肃的看着她。
杨庭雪似乎有些害怕戚七误会似的，连忙解释：“他之后一直给我道歉，说以后不会了的。”
可……去个酒吧而已，怎么就不对了？戚七扭过头，在这间热闹的酒吧里环视一圈，端着杯子在每一个卡座里都要唠两句的，在舞池里疯狂摇摆的，她觉得这个理论有些不太对劲。
正要说什么，杨庭雪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就算是我提的分手，可我好不甘心啊……我因为他，跟我的很多朋友都不大来往了，跟爸妈也是。”
在网上聊的时候，杨庭雪已经给戚七讲了一部分，她和小a已经处了三年，而杨庭雪从那个美甲店里的小学徒，变成了店长，也在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准备自考大专。再见面以前，她以为这会是一个互相鼓励，想要与对方并肩的故事，分手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生活中的琐事，也许是因为双方的家庭原因，也许是性格不合。
但唯独没想过只是因为这个。戚七看着杨庭雪，她的眼泪一刻都没有停过。
理解归理解，但她其实不大喜欢这种事儿，一个时不常就抽疯的陈明羽已经十分让人头疼了，何况前一阵子又来个小屁孩儿。而且杨庭雪描述的故事里好像充满了逻辑上的漏洞。
“你怎么又在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俩的背后响起。
戚七猛地跳了起来。余光里，她注意到杨庭雪听到这声音时，身体僵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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