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缺点或优点

顾文的回应虽然冷淡，但选择很明确。
为了陪女儿，他一定会参加。至于票，既然已经买了，那将错就错吧。
他的时间赶一点没关系，又不是天天赶时间，偶尔赶这么一次他完全可以接受。
顾文表示完态度，行程也就确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切——准备吃的喝的，订宾馆住宿，门票详情，规划路线……都是陈签一手包办。
已经好久没有全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刻了，城城周五下午从幼儿园回来后就有些坐不住，反复问陈签：“妈妈，爸爸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呀？能赶得及跟我们一起去动物园吗？”
陈签也只得一遍遍地给她解释：“爸爸要下了班才能回来，坐车的时间很长，可能到家最快也要晚上的七八点钟，你耐心等一下啊。爸爸说是要回来的话，就肯定会回来的。你没看妈妈连爸爸的票都买好了么？”
城城点头：“哦，知道了。”但隔一会儿又去趴在门上侧着小脑袋听门外的动静。
坐立不安一直到晚上7点多，顾文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才告一个段落。
看着城城高兴地扑到爸爸怀里的兴奋劲儿，陈签突然觉得眼眶酸涩了起来。
不愧是上辈子的小情人儿，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隔了多久，见到了爸爸，城城的开心都是写在脸上的。
顾文脸上也是乍然见到女儿的惊喜，他将城城抱起来，高高低低地托举，逗着城城一个劲儿的大笑，十分的开心。
相较父女两个的开心，陈签在旁边略显尴尬，笑也不是，冷漠也冷不下来，只好面无表情地看着，并尽量把视线放在女儿身上，刻意忽略顾文。
并不是她故意高冷，而是现在看见顾文便会想起他对着自己无理取闹样子，和出轨时将问题一概推出去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然后便会莫名觉得恶心起来。
也许这也是一种精神病态吧。陈签暗暗想着。
正准备假装转身回去找点事做掩饰一下情绪，不料却被顾文叫住：“陈签，如果你不想理我，可以不理。但是我还是得谢谢你，在我爸有事的时候，你帮了我们家很多，比我……强。”
陈签并没居功：“那钱都是你平时给家里的，没用完的都在那张卡里了。换句话说，那钱是你给的，不是我给的。还有，你跟你爸再大的矛盾，该回家的，还是多回去几回吧。”
顾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陈签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从前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成了这样，每多说一句都像是在没话找话，扯开话题，反倒更让人觉得难受。
晚上陈签抱着小被子跟女儿挤到了一起，把大床让给了顾文，顾文看了她两眼，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陈签和城城几乎是同时醒来，起床后发现一向爱睡懒觉的顾文竟然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买回来的早餐。
看上去还挺丰盛，包子豆浆油条稀粥咸菜……整整齐齐的。
顾文一脸邀功的笑：“我今天起早了，也不知道早饭你们都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儿。你们快吃，吃完了咱抓紧时间出发，早到的话还能多玩会儿。”
恋爱的时候，顾文也帮陈签买过早饭，刚结婚那会儿，偶尔还会有。后来……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怀孕后去了婆家待产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陈签略回忆了一下，现在她印象里的顾文，竟然只剩下了早上永远睡不醒的懒觉和晚上打不完的游戏。
然后就是同朱雅雅的不清不白和面对她的异性同事朋友时那种由内而外的扭曲……
似乎再也没有了优点，浑身上下都是明显的缺点。
而面对着一个满身缺点，还半点都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深的感情，迟早会被消磨殆尽。
而现在，面对一份久违的早餐，那些早就被陈签扔在记忆的角落里，长霉落尘许久的事情慢慢翻卷出来，挤挤挨挨也模模糊糊，像是发了黄的旧相册，充斥着年代感。
陈旧且拙扑。
但那些旧事没有如美酒香醇，而是如同放久了的陈芝麻烂谷子，根本不值得一提。
人的记性总是有限，时间久了，感动也好，爱情也好，都会慢慢地淡忘掉。如果没有新的感动，新的爱意，新的惊喜……叠加进去，仅仅指望从前的一切维持热度，结果必然不尽人意。
生活是需要不时的进行调节的。一点小关心，一点小惊喜，一个小动作……只要能累积好感的事情，经常做一做，才能给生活足够的润滑剂和保鲜剂，让感情持续温暖下去。
十几块钱的“豪华早餐”吃的相当愉快。
虽然没什么多余的交流，但是大家都心满意足——从吃饭的速度上就能看出来，火速清盘。
东西是昨晚就收拾好的，早餐吃完，顾文又主动背了大包小包，难得的殷勤，倒搞得陈签数度怀疑他这次回来是不是嗑了什么药。
昨天还是一脸冷战到底爷奉陪的姿态，今天一早开始就这么一反常态。
陈签不由狐疑地暗中瞧了顾文几眼，除了看出来他对着女儿笑得足够狗腿之外，也瞧不明白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干脆就不动声色任他折腾，心里想着就看看他倒底想要作什么妖。
城城万事不担心，只管等着出去玩。
临出门前还非要背着大包小包的爸爸抱着走。
这奇怪的要求也让陈签觉得迷惑——城城一向很会看眼色，如果大人不方便的话，几乎从来不撒泼耍赖。
今天却在明明看见顾文背了那么多包的前提下，还是提出了要爸爸抱的要求。
这父女两个，像吃了同一种药，连症状也都异曲同工。
做起事来都是有志一同的奇奇怪怪。
难不成，他们两个昨天见面聊的那一会儿约定了什么事吗？可是，那一会儿他们两个可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若是真的有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