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是那么亲密的家人们

当天的午夜，晚十一点半，位于索罗温斯基岛上的拉罗什安保公司第四研发中心灯火通明，一架解除了光学迷彩的特种轰炸机在半小时前才刚刚在机场着陆，如今大批工作人员正在全面而细致的检查着这家可能残留了叛变分部的数据特征的轰炸机。
而机内的乘员们则带着他们重要的VIP，拉罗什安保公司前CEO的女儿安娜来到了位于第四研发中心的综合防护掩体之中。
“麻烦你们了，”靠在由强化新型混凝土制成的厚墙上，安娜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内卫说道，“帮我看住这扇门，任何人现在都不许进入新型材料测试区，直到叶莲娜出来，明白吧？”
看到两名内卫点头，安娜回身带上了旁边那扇写着“新型材料测试房间——A1”的无窗房间之中。
和外面朴素且毫无装饰的灰黑色混凝土墙不同，这间房间的内部被均匀的铺上了比普通瓷砖还要白上好几个量级，同时还闪耀着如同金属般光泽的晃眼板材，如果不是其中一半的素材经过了磨砂处理的话，光是打开这个房间的灯，在里面的人就有可能会被这种强烈的反光晃的睁不开眼睛。
而在这房间的正中央，两把不甚舒适的普通黑色办公椅正摆在那里，而在安娜对面的那张办公椅上，已经有一个穿着全身白色研究服，架着墨镜的女性研究员坐在那里等待她的到来了。
“我看见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重修了这里的结构——怎么不搞磨砂黑了？”安娜看向叶莲娜的方向，稍微有点羡慕起了对方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纯度不够？”
“确实。我们还没找到既能让这种金属呈现出黑色还不损伤本身功能的技术。之前的磨砂黑材料后来在高强度测试中淘汰了，”叶莲娜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而且经费不太够，CTO削减了我们中心的研究比例，我们没法兼顾颜色和功能性研究，只能优先开发出能用的材料。”
在这间房间里镶嵌着的金属版的构成材料，叫做“异能隔绝金属”，也是第四研发中心在安娜来之前四年就已经着手开始布局研发了的一个金牌项目。
这种由多种地球金属和来自小行星的稀有金属制成的合金在一次偶然的材料测试中表现出了能够影响附近的一名术士守卫沟通异界存在的特性，从那之后，专门针对这类需要与异界存在沟通才能释放能力的金属的研发被提上了日程。
不过显然，对机械教会入了迷的自己的家人肯定不会喜欢这个计划——安娜听到了经费再次缩减的消息之后，在心里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
”屏蔽效果正常吗？”安娜眯起眼睛，一边避开着晃眼的地方一边四处看着，“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在这里说比较合适。”
“哦，我大概猜到了——和那些恶魔有关的问题，是吗？”叶莲娜大概猜到了安娜的意图，“这确实可能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注视，在这里聊是个明智的决定。”
“不，不是恶魔，或者应该说他说自己不是恶魔，”安娜纠正了她的说法。
“等等，您的意思是，您和你要讨论的对象发生了接触？”叶莲娜意识到了她话里的问题，“您的位面感知能力在之前的封闭档案测试里是F-级，我没有揭您伤疤的意思，但这意味着您在跨越空间的那些恶魔的感知之中几乎是隐形的......和自然界的石头或者花草差不多，但绝不会比一颗在猎人协会附近沁润了一段时间的行道树更加引人注目。”
“我懂你的意思，别再说了，”安娜说前直视着瞪了叶莲娜一眼，“我在新伊甸到时候，好像和那家伙的本尊发生接触了。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把我传进了一个漆黑一片的异空间里，在那里面他能靠自己的意志创造东西......”
“有这方面的记载，”叶莲娜点了点头，“不过这种恶魔很少会在人间待着，很奇怪。”
“我说了，他说自己不是恶魔，”安娜短短叹了口气，“我没听说过，但他说自己是‘天使’，一个我根本没听过的异界分支。”
“令人惊奇，”叶莲娜听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这方面记载不多。或者说，没什么记载。这个词在公众学术圈里基本上没人谈论，唯一能够证明这东西的‘实物证据’是几十年前第一批恶魔显露原形时从世界各地出现的黄金色金属残片，上面用类似恶魔语的语法写下了这个词，从那之后到现在，我们也没和这个种族发生过接触。”
“呃，也就是说，他还是恶魔？”
“别误会我的意思——用类似的语法不代表两者就是同类。不然拉罗什的统治区里这么多人就都是同一个种族的了，”叶莲娜说道，“他说没说过自己的尊号？”
“盖德瑞尔。”
“嗯......不管是音译还是翻译到恶魔符号学上，都和之前各地发现的残片上零零碎碎记载的内容不相匹配，”说这句话时，叶莲娜的左眼上正闪动着橙红色的亮光，“我在检索数据库，目前没找到任何一个哪怕读音相似的崇拜案例，哪怕把那些后来被揭穿的假‘天使教派’算上也没有。您确定自己接触的是一位真实的异界存在么？”
“我觉得不像假的，”安娜说完停顿了几秒，“是的，不像是假的。之前的我根本不知道‘天使’这个短语，不可能做梦梦到我根本不知道的知识——这不符合最基本的梦境理论。”
“有趣。啊，我不是幸灾乐祸，您别误解，”叶莲娜说完从一旁拿出了一本封皮相当老旧的红皮书，“您先稍等一下，我需要在保密资料里查询一下这个尊号，看看有没有对应的存在。”
就连数据库里都没存的话，那那本破旧书里多半是找不到......
看着叶莲娜一头钻进了书页里，安娜往后轻轻一靠，打算闭上双眼，休息一小会好缓解一下这里糟糕的金属材料为她带来的是疲劳。
但当她意识到周围出奇的安静，以至于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时，一片黑暗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熟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