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使

安娜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没有方向感，没有声音或者任何一点动静，就只是静静的飘在这片仅仅有几颗闪烁的暗淡星光的诡异空间里。
她再次闭上眼睛，试图逃离这场突如其来的噩梦，但却失败了。
不仅如此，在这虚空中无尽黑暗的影响下，安娜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和上一次一样，开始变得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滞涩无力，那感觉就像是某个异界存在正在渐渐剥夺着她的思考能力一样，令她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类最原始的直觉的恐惧感。
思维能力被几乎剥夺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虚空中漂浮了多久。
她只记得，等到她恢复了思考能力的时候，她来到了一栋地面爬满青苔，内部光照昏暗的巨大石质建筑的大厅之中。
爬满了青苔的灰黑色的奇怪石材组成了这栋巨大建筑的地面，周围几根同样材质的粗大石柱撑起了这栋在虚空当中“漂浮”着的建筑的房顶，整栋建筑看起来就像是数千年前人类所建造出的众神殿一般，古老且充满了威严。
在那石柱当中，虚空的景象被隔成条带状，闯进了安娜的视野里。
下意识的，安娜将目光脱离了那片虚空，以免自己再次被那怪异的空间剥夺掉思维能力。
猛的回过头去，一张硕大的石质王座随着周围青蓝色灯笼的点亮而陡然闯进了她的视野之中，而在那王座之上，一个一袭白衣，背后背着一对洁白羽翼，身着一袭白衣的男人正端坐在那王座之上，静静的看向她的方向。
一团灰黑色的迷雾包裹住了男人的面庞，安娜无法看穿那迷雾背后的形象。
“安娜，”那声音空灵又威严，在庞大的神殿之中不断回荡着，“是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我？”
话音刚落，一团青色的烈焰在安娜面前的石质空地上猛的燃起，与此同时，安娜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磁石吸引了的铁屑一样，正不受控制的向那团烈焰不断靠拢过去。
“是因为......我化用了我那于人间奔波的眷者的面孔吗？让你错把我当做了尚未求得真道的他？”那男人静静看着眼前因为不断靠近火焰而挣扎着的安娜，毫无感情的说着，“在他人面前提起我的名，既是违抗了我的命令。”
随着不断靠近那团火焰，安娜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逐渐地炽热起来，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团火焰正在她的体内各处渐渐生成扩大一般，令她感受到了强烈的灼烧感。
“唯惩罚可终此事，”那声音仍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上的起伏，“你叛了我的道。”
“不是!”在那火焰的炙烤下，安娜感觉自己正被一股力量从内部一点点撕开，“我只是，我只是不相信我见到的一切是真实的，想要确认一下而已！”
“......求知。我不反对求知，”那声音停顿的同时，安娜感觉自己向火焰靠拢的进度也停滞了下来，“但你明知需要避开——仍是故意的行为。”
话音落下，那团火焰也随之被收纳进了石砖之中，消失不见。
“你仍然忠诚吗？”尽管有迷雾遮挡，但安娜还是觉得，那迷雾之后此时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从未想过背叛，”安娜一边努力不让自己因为体内仍不时传来的灼热感而叫出声，一边尽可能冷静地解释道，“我只是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切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需要解释，”那存在说道。
“我......我一直被认为和异能无缘，是家里所有孩子中唯一一个甚至无法和神明的雕像取得联系的存在，”安娜说话时感觉自己体内的灼烧感正在有意识的渐渐退去，“因此我很早就不再信任异能与所谓的神明了——我投身了科学。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和这一切以这种方式相逢......”
那存在沉默了一会。
“科学。异能亦是科学，就如电能一般，”那声音再次响起时，安娜体内的灼烧感也随之褪去，“为何不可二者兼顾？”
“我没法信任我感知不到的东西......所以我没法去建立项目来研究它，因为我无法亲自验证部下所说是真是假。只有经过我验证的存在我才能够信任......”
那声音再次沉默了下去，不过这次要比刚刚短上许多。
“我将赐你如此力量，”那声音开口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是否信任我，我的眷者？还是说这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青蓝色的火焰这次直接在半跪在地上的安娜脚下燃起——不过这次，没有灼烧感传递到她的身体上。
“我相信您，”尽管因为这突然腾起的火焰而感到恐惧，安娜还是尽可能冷静的回答着，“您选择了信任我，没有直接将我处刑......我想。您是真正伟大的存在。”
那火焰又安静的燃烧了几秒，然后便退了下去，而安娜这一次则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灼烧的感觉。
“你没有说谎。我的眷者，我将赐予你能够调用这能量的力量，”那声音平静的说到，“不过，惩罚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你让我失望过一次了。”
说着，一道如同青色的光蛇般的火焰从那存在面前亮起，接着便以几乎难以观察的速度快速冲向了安娜，接着便一下子钻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安娜只觉得自己的左臂后侧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这是刻印。如若你再次对我背叛，它将代我灼烧你灵魂中的罪恶，”看着按住左臂，强忍疼痛的安娜，那声音解释道，“珍惜我的信任......你已经辜负过它一次了。”
说完，一团青色的闪光在半空中渐渐汇聚成了一颗青蓝色的亮星，接着快速下落，自上而下的打在了安娜的身体之上，并在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没等安娜问出什么，伴随着一种如同被剥夺了灵魂般的抽离感，一团红黑色的浓雾从安娜的身体当中被剥离出来，那浓雾在神殿的正中央不断颤动着，似乎是在组成着某个令人直觉上感到亵渎的诡异符号。
一道青色电光打断了安娜的凝视——抬起头来，安娜看见那位存在正微抬着左臂，对着那逐渐组成图样的浓雾不断释放着这炫目的电流。
过了几秒，那浓雾在一声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惨叫声中爆炸开来，在神殿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出乎意料，”那存在的声音缓缓响起，“眷者，你对这力量的盲目，可能源自于他人的暗害，而非是你自身的缺陷。”
......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