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晨

我摸了一把隐隐作疼的脸颊，上面被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应该是刚刚炸膛的时候被枪管的碎片划伤了。我暗骂一声，看来装逼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伤口不是很严重，我就不去管了，为了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我在二楼平台上对付了一个晚上，他们也没再来骚扰我。
天亮后，我惊讶的在昨天他们逗留的地方发现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屠夫。
他大睁着眼，脸上满是震惊。脑袋上有一处钝器造成的伤口，这一下又准又狠，直接把他的头骨砸烂了，血液混合着脑浆粘在伤口上。旁边的地上还丢着一根铁管，看来是有人从背后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子。
屠夫应该是之前犯了什么事，连带着这次成为了他最终死在这儿的导火索。
我想起昨晚那个胖子村长的脸，不由得开始脊背发凉，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连对自己人都这么心狠手辣，看来，昨晚他不动我完全是忌惮我的枪械，而不是手下留情。
商人到来之后，我忙着在工作台上制作一些简易的物品，和他交换，补充弹药。
商人看着我忙里忙外，在庇护所周围转了一圈，他看着那根被丢在墙角的炸膛的土制霰弹枪，若有所思。从麻袋里掏出一桶汽油，打开我发电机的盖子加了进去。
我看了看我剩下的小半罐火药，等到正规的霰弹用完后，想要土制枪械，恐怕只能把火药倒进铁管里做最简单的火门枪了，这样一来我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因此我给自己制定了更为严苛的使用弹药标准，不到危急时刻绝不开枪，不到紧急时刻绝不战斗，等到弹药充足的时候再说。
而商人在很久之前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每天的物资种类和总量虽然有变化，但是总会提供一发霰弹，一发7.62毫米步枪用子弹和一个装着六到八发弹药的手枪弹匣。正所谓强国先强军，就算是声望值和自身物资严重紧缺，我也会想尽办法先和商人交易武器弹药，这些东西是我在森林里安身立命的保证。
商人对于食物永远不感兴趣，蘑菇偶尔能够在他这里换到声望，但是有时候他对于蘑菇的渴求也并不是那么强烈。好几次在我的声望值用尽时，我把大丛大丛的蘑菇捧到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一直想要一把真正的霰弹枪，来填补火力不足的空白，然而以商人的技术，我们琢磨半天也没办法做出一把气密性和可靠性达到要求的枪支。最终他摇摇头，在手上写：
“除非能够在森林里直接找到这样一把枪械，否则我没办法卖给你或者教你制作。”
“哪儿能够找到？”我问商人。
“老森林。”商人在手腕上写下了这几个字。
“老森林？什么地方？”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了我以前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皮奥特克曾经说，他的“火箭”就是在老森林的一条公路下的山谷里捡到的，而医生的家，似乎也在老森林......
那天我也是在医生的家里被打晕的，有人把我从老森林背回了干枯草地。我思来想去，能想到的只有面前的这个商人，他不会说话，没有名字，也不进食。唯一有的东西就是一身的谜团和狼人赠送的外号：“蘑菇佬”。
我的日记本上有一张自己凭借着以前的记忆画下来的大概地图，三个方框以品字形排列，右下方的是干枯草地，左下方的是寂静森林，北边的也是最大的区域叫做老森林。这个地图，我曾经多次在前哨基地看到过，它也被马切克随时带在身上。在出发前，马切克从来不和其他小队有非必要的交流，就连我们的生活区也是隔着墙，我们也被严格规定不能够在基地里随便走动。
我推断森林里面的区域应该是被树墙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蜂巢”状的结构，这样的区域有数百个，每个小队对应一个区域。而别的小队负责的其他区域对我们来说是机密，各个小队也被树墙分隔开来，互不干涉，常规无线电也因为森林地底下存在的磁场而难以使用；这意味着一旦探索队在森林里出事，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隐藏在干枯草地地下的21号大门，就是进出这个区域的秘密地下隧道......
不管怎么说，老森林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至少我短期内不会去那里，等到物资储备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我才会考虑。但是我必须认识到，总有一天我会进入那个地方的。
我把已经失去意义的铁门钥匙从脖子上取下，塞进柜子里，我整理好了背包。今天打算去皮奥特克家一趟，把蓄电池给他，希望他能够完成自己的火箭梦想。
漫步在清晨的路上，一阵风吹过，从我破烂的大衣里渗透进冷气，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现在白天的温度只有十几度，夜晚一度降到零度，在昨晚的后半夜，冷的实在受不了的我在房顶上生了一堆火，这才勉强撑下来。我是真的佩服商人，这家伙是怎么做得到在寒冷的森林里起那么早的？
得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搞不好是森林里的怪物变的，我安慰自己。
在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距离我大约两三百米，树上的乌鸦都被惊飞起来了一片。
不用想，这应该是狼人在打猎，但是此刻我也没啥好瞒着他的，于是我没有惊慌，而是镇定自若的往前走去。
在土路边，果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正趴在地上，对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大快朵颐。
我厌恶的看着他的吃相，和那次在狼人营地吃烤肉不同，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饥不择食。
就在这时，他的鼻子动了动，对着我转过身来，我低下头回避着他的目光，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脸。
“嗨，兄弟！”狼人对我吹了个口哨，然后亲切的拎起地上的东西，朝着我丢了过来。
那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死兔子。
“看来你的背包很重，让我帮你减减负吧。”狼人一眼看出了我的背包里放着重物，伸手从我肩膀上拽下背包，我刚要推开这家伙，然而他的手速实在太快了。
接着，他把我背包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倒出来，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一堆垃圾，我说兄弟，你看上去最近还是这么落魄，应该要好好想想为什么，狼走天边吃肉，狗走天边吃屎。”
然而，他看见了那个蓄电池，眼睛里顿时发出不一样的光亮。